见白河不说话,祁兮兀自开口,道:“丁将军和丁梨羁押在此,丁将军嘴硬不说,而丁小姐只吓了吓,就对谋反一事供认不讳。”
她一示意,旁侧红豆将画着红押的供词取给白尧看过,又拿走。
“世子殿下好像无所谓。”祁兮微微笑道,“我与你交个底吧,离州消息截断进不去皇城偃州,而如今皇城偃州传的已然是离州瘟疫世子叛乱,靖泊侯平乱;叶将军既以是我靖泊侯左膀右臂,其编下副将郭义已然带兵前往离州城见白王。如此一路北上,告知战况,世子殿下大势已去,难道还以为我们黎阳就只是抓了你们三个吗?”
祁兮的话浇灭白尧最后的希望。
只是白尧仍旧不甘心,道:“不可能,我的死尸军团还在,依旧会荡平离州……若没有我等领兵,活人要如何才能与这些怪物交战?若没有我……”
“殿下。”祁兮打断他的话,沉声道,“没有人岂能为家?没有百姓岂能为国?靠那些阴曹地府里爬出来的东西过活,您就没想过日后如何生存,又是否会被反噬?这些东西,烧了就烧了,可别小瞧离州百姓。”
祁兮皮笑肉不笑,又道:“扯远了。这些世子殿下知不知道也都无所谓。这里在座的很多人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所以,我们今日是来当地府判官的——”说到这里,女孩子看向白河,道,“侯爷您的意见是?”
听祁兮喊白河,白尧兀然抬头,凄切喊了声:“二弟。”
他的二弟最重感情,小时候无论如何争抢,闹得多么难堪,二弟最后都会到他面前客客气气说抱歉,赔礼再与他一起玩。
如今情形,白尧不指望白河能够彻底原谅。只是饶他性命放他走人,他相信他弟弟能做得到。
看到白尧一双眼乞求地看自己,白河避开视线。他环顾四周,出生入死的弟兄们神色凝重却都没看他。他们相信他的判断。
“白王世子白尧私铸兵器,以活人为代价豢养死人军队。伙谋祁、丁两家一路紧逼离州城,寓意谋反杀弟弑父。”白河一字一顿艰难出口,每个字都淌着血泪,“如此……”
“二弟!”白尧忽地噗通一声跪下,道,“大哥知错!大哥知错!大哥不求旁的,只求让我们回离州……世子之位我不要了。我悔过,我悔过,我会亲自与父王道歉!”
祁兮脸上阴晴不定。她右手紧了紧,又攥出血来。
是啊,以白王的性格,就像此前白尧囚禁白河那样,一旦到了离州城,白尧也能活。
可那是白尧啊,不能放。一旦放虎归山……
不自觉扭起眉毛,祁兮怔怔看向白河。
她未婚夫俊美的侧脸,嘴巴一张一合。白河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侯爷!”祁兮忽地喊他。
白河闻言回头,她又心软了,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会上大致说了些从丁梨和投降兵丁那边得知的军队派遣调度情况,顺便提及如何北上一类话题。这些祁兮大体听得就过,那些不需要她操心。
隐约冒出的不祥预感震地她心跳突突。
祁兮怔怔往窗外面望,外头天光透着窗户纸进来白茫茫一片。
县衙外,黎阳外,稍稍更远的地方,一骑战马驼着个干练公子哥,一袭黑衣正往黎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