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少年看了一下手背,愤愤道:“你这是什么招法,怎么戳得这么准”?
正在庙厅之外围观的少年们也都发出了惊呼之声。
方玄治听得喝彩,摇头晃脑得意着:“那是自然,我可是真正学过剑法的”。
白袍少年脸上有点挂不住,毕竟他比方玄治可长多了足足一岁,一时间竟也不顾剑法气度,直接前跨一步。
抡起树枝劈头盖脸招呼过去。
正在得意的方玄治见状,赶忙横架树枝挡住攻势,听着有些生气道:
“徐豪,你还没喊招法名号呢”!
白袍少年徐豪也不停手,一下一下往下劈去,嘿嘿笑道:“我这招就叫无名剑法,怎么样”?
但此时最为紧张的,却还不是场中对决的两位剑客,而是看客人群中的贾从明,人送外号“大聪明”。
他身形瘦弱,好像三两根竹子并作一起,又有些矮,此时要踮起脚才能看到庙厅中两人的战斗。
此刻贾从明心中正埋怨着:“豪哥啊豪哥,你这是要让我赔得血本无归啊”。
原是今天,他与徐豪设下决战之局,开盘收注。
谋划着好好敲一敲玩伴们的竹杠。
附近少年们谁不知米铺老板儿子徐豪力大如牛,纷纷押注在他身上。
而徐豪此时玩心大发,怕是早忘记了二人的谋划,贾从明这时感觉真是…
有苦说不出。
他已经想好,待会输了,就先去他父亲杀猪的档口,看能不能摸出几文钱来应急了。
贾从明正这么想着,决战场中却有变化。
随着徐豪一次次劈下树枝,方玄治已经快招架不住,但他也感知到了,徐豪的力道渐渐变弱了。
有反击的机会!
只见他屏住呼吸,在又一次树枝快速劈下时侧身躲过,然后用手中树枝向上猛的顶开了徐豪手中的树枝。
这一顶使得徐豪的手掌有所松动。
机不可失!!
方玄治趁这时快速撒手,他双掌合并做刀,狠狠地劈在了徐豪的手背上。
徐豪手中树枝应声落地,手背通红。
“哇...”
胜负已分!
围观的少年们爆发出喧闹声,欢呼着上前围绕住了两人,七嘴八舌地探讨起刚才两人的剑法来。
此时贾从明心中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紧张出的汗,也凑上前去,朗声道:
“好了好了,今早在我这下注的,赶紧结账了喂…”
听到这话,少年们顿时悻悻然起来,纷纷掏出一文、两文付给这黑心的庄家。
等大家付完赌资,决战也算真正落下了帷幕。
这时看着已经是午饭时间,少年们又呼喝着跑出门外,作鸟兽散各自回家吃饭去了。
至于吃过午饭,打完盹。大家伙是不是再找什么乐子相会,就是后话了。
徐豪见众人陆续回去了,才走到方玄治跟前,举着手埋怨道:
“小治,看你把我的手背都打红了”。
方玄治正俯身拿起树枝来,听言也不甘示弱:“你刚才也劈得我手发软”。
徐豪这才想起刚刚自己的无名剑法,连带也想起了与贾从明的谋划来,挠着头不好意思道:
“也是也是,那我也回家吃饭去了”。
说罢他向方玄治和贾从明挥了挥手道别,径直向门口跑了出去。
贾从明正要随徐豪跑去,却被一根树枝横挡在了身前,方玄治侧身问道:
“大聪明,你怎么拿我们的玩闹来作赌了”?
“别生气嘛小治,就是哥们几个玩玩而已”。
贾从明说着从衣服腰封摸出两文钱来:“呐,大不了分你两文钱”。
方玄治摇头回绝:“不要”。
贾从明赶紧将两文钱又揣了回去,扯着怪调道:“行行行,方大侠,下次不敢了”。
说完他一溜烟,追着徐豪跑出门去。
方玄治倒没被他噎住,大家从小就玩闹在一起,对彼此习性都很了解。
只是方才还喧闹着的庙厅,此时却只剩下方玄治一个人,烈阳直直从天井落进来,显得那么安静。
他的心一时觉得好像空了一下。
“五天后就是爹爹忌辰了,到时得备上两壶珍珠泉才行”。
方玄治嘴里喃喃着,也抬起脚准备回家去。
这时却有一人又跑进庙来,是去而复返的徐豪,他弯着腰气喘吁吁道:
“差点忘了,我娘今早叮嘱我来着,让我喊你中午去我家吃饭”。
方玄治正想借口推脱,却已经被徐豪上前来拉住手腕,不由分说带着往外跑去。
就在两人跃出庙门之时,方玄治突然感觉脑袋中有一根线被人猛然拉了一下!
身后有人!
他猛地向后望去,竟然有一个人支着腿,正坐在庙厅横梁之上!
方玄治心惊不已,他定眼再看…
那处却又空无一人,只有密布蛛丝的红梁。
刚才那一幕好像不曾出现过一样。
“大家都说我娘是得了失心疯死的,难不成我也...”
“想啥呢小治?”
徐豪扯了惊疑中的方玄治一把,接着叨叨道:
“今早我娘买了半块瓜,吃完饭咱们正好解解暑,然后下午咱们再去河边抓小鱼啊…”
毕竟还是十二三岁心神易转的少年,听着徐豪的安排,不一会儿方玄治就将先前的惊疑抛诸脑后了。
但就在他俩一路扬尘而去时,旧庙中有一双眼睛,直直注视着他们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