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茬接一茬的乱子,就没有片刻消停的。加之今天这人的确本事不俗,这一架,打得她身心俱疲。
她胡乱取了条帕子擦去脸上的血,也懒得再挪窝,又靠回到之前那张长椅上,漫无目的看着仆从们来来回回的忙碌。
看着看着,突然发现哪里不对劲儿。
一屋子打得稀碎,唯独她这张长椅周围却安然无恙。
这椅子……有何不同吗?
她凝神想了想,很快明白过来:方才打斗之时,玄石鼎就放在这张椅子上。
再仔细回忆两人打斗的细节,便隐约察觉出更多微妙之处。每每那人闪躲到长椅旁边,宁可硬扛也不会反手回击,似乎生怕不小心损坏了玄石鼎。
那个人,好像比她还要珍惜这尊鼎。
她又想起自己白天追刺客时的情景,那黑影走投无路,直接将玄石鼎丢了出去。
这两个人,对玄石鼎的态度竟是完全不同。
难不成,这个自称连顾的人没有说谎?
可是,堂堂隐雪崖大师兄,只带着一个小师弟来找自己的灵气,偏偏师弟没了踪影,灵气也对他毫无反应,这可能吗?
司使大人晃了晃脑袋,然后招了个护院问话:“今晚除了那个人之外,可还有旁人来过?”
“回司使,没人来过。”
“去小摊铺等人的兄弟,可有消息?”
“每隔一个时辰就传一次消息回来,一直没等到您说的叫连轻的人。”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护院施礼出去,左如今又重新陷入沉思。
后院那个人,无论是气息还是行径,的确与蚀月族人有所差别,可他的说辞又实在漏洞百出。她无法相信他,也无法毫无顾虑的全然不信他。
她横想竖想,依然无法做出判断,终是疲惫悄悄爬上来,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听到外面有动静。
她推开门,天色正蒙蒙亮起,大门外有人说话。
“是连轻寻来了吗?”
“司使,是城主派人传话,请您去一趟。”
左如今的心默默沉了回去,“我知道了。”
她回屋洗漱更衣,把自己收拾利落,再出门时,天色已经完全亮了。
她犹豫着往后院的方向看了一眼,召小厮上前,低低嘱咐了句话。然后匆匆出门去了。
左蹊找她过去,自然是为了前一日青岩台之事。
这老头倒还稳得住,并无太多斥责,只是反反复复的嘱咐她:务必将蚀月族藏在似风城中的暗探一网打尽,哪怕把九重司所有人都撒出去,也要把暗探揪出来。
才短短一日,他就忘了给百姓赐药的事。
左如今回道:“九重司已经尽数出动,但尚有部分人手正在清查患病百姓。”
左蹊点点头,朝身侧的方知义轻轻一勾手。
方知义立刻上前,“城主有何吩咐?”
“给执仁传信,让他回来抽调护城军,和九重司一起捉拿蚀月族暗探。”
方知义顿了顿,难得没有立刻回应。
左蹊冷笑,“怎么?找不到左临星,他方执仁就要一直在外面不回来了?”
方知义没敢搭茬儿。
“你告诉执仁,把外面的人全都撤回来,不用再找了。她要是不回来,我就当没有这个女儿。”
“……遵命。”
方知义低头应下,偷眼去看左如今。
却见左如今一脸平静的听着这位“父亲”的话,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出了宫门,左如今直奔九重司。
迎面正遇上了方循礼带人回来换班。
方循礼的脸比平时更白了,本就深陷的眼窝染了一圈乌青,“司使,你怎么从那边儿过来的?昨晚没回家?”
“刚才被城主叫去了。”
方副使疲惫的脸上透出一丝坏笑,“怎么样?挨罚了没?”
“你盼我点儿好吧。”
“大家都怪累的,你说点不开心的,让我开心开心嘛。”
左如今没说话,白了他一眼。
循礼耸耸肩,“行吧,我这儿倒有个可疑之人,昨夜拿下的,你来瞧瞧。”
他朝身后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个差使拖着个人过来。
那人耷拉着脑袋,像个布口袋似的任人拖拽,显然已经晕过去了。
左如今用刀柄挑起他的下巴,瞬间睁大了眼睛。
虽然此人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她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正是在隐雪崖上给她引过路的小仙长,连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