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成谶。
天罗洲西北,古罗帝国,卧龙山。
山巅阴云如聚,呈现出一片压城之势,阴云挟风裹雨向下压临,整座山脉在这山裹雨阴云中轻轻摇晃,地壳突兀的向上隆起,沟壑如同起伏的潮头一般肆意蔓延,转瞬间就已如布帛,被撕裂千丈。
成片的山石顺势滚落,地层如雨后春笋一般节节拔高,仿佛山体中有什么东西轻轻的翻了翻身。
卧龙山,龙首落位之地。
扶道宗,扶道山山巅。
此时龙形云团已经凝聚成型,一条通体深邃黝黑的龙影盘旋于青光罗盘之上,呼成风,啸成雷,风雷大作。
黄紫贵袍面如死灰,看着那团已经成型的黝黑龙云,皆是暗自叹息摇头。
“国师,难道真的再没有办法了吗?”那袭正黄龙袍双手颤抖不已,气若游丝的问道。
黄紫贵袍愁容满面的看着那座就欲分崩离析的罗盘,皆是无奈的摇头。
“扶道宗贵为一国正统宗派,既然不能替朕排忧解难,留你们何用?”那袭正黄龙袍怒然嘶吼道。
“陛下,实在是人力所不及,气运断绝,天命难为。”一群黄紫贵袍中走出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
“国师,可还有补救的机会?”正黄龙袍仍是不愿放弃。
“想要绵延国运,福泽子孙,恐怕唯有贮藏气运,找到始作俑者,才有可能恢复龙脉。”鹤发童颜老者轻叹一声,满目哀伤。
扶道宗,作为古罗帝国的国教宗派,与皇室有着枯荣相依的关系,两者祸福相伏,兔死狐悲,若是人力能为,扶道宗定然不会有所拙藏。
“如何贮藏气运?”正黄龙袍悲恸的道。
“那副牌匾悬于伏龙殿数千年,本就有着一道龙气,再加上这数千年历代帝王真龙之气的温养,此时已经足以容纳这道龙脉气运。”鹤发童颜老者悲悯道。
“快去取龙匾!”正黄龙袍慌忙道。
“报!”
一道急促而又惊惧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启禀陛下,那块悬于伏龙殿的龙匾无故坠碎,已经成为了一片齑粉。”一名武士双膝跪地,面目伏土的道。
“天要亡我古罗啊!”一袭龙袍如遭雷击,轰然瘫坐。
鹤发童颜老者听闻,满脸颓然,目光萧索。
“陛下莫慌,既然龙匾已碎,那就只能剑走偏锋了。”鹤发童颜老者轻叹一声,道。
“国师请快说!”那袭正黄龙袍犹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为今之计,只有将庇福国运的龙脉气运嫁接道真龙天子身上了。”鹤发童颜看着正色道。
“嫁接到朕身上?”正黄龙袍摇晃而起。
鹤发童颜老者摇了摇头,道“陛下虽是天命所归,但却已经年逾半百,血老体衰,恐身子很难承载这么庞大的龙脉气运,况且龙脉气运一入身,那承载气运的容器多半会”鹤发童颜的老者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多半会怎样?”九五之尊焦急的问道。
“成为活死人。”鹤发童颜老者悠悠一叹。
“那依国师之见,这承载古罗气运的容器应该由谁来做比较合适?”九五之尊面色悲戚的道,显然是已经猜出了一些端倪。
“当今太子。”鹤发童颜老者声音坚定的道。
九五之尊目光呆滞,半晌后,深深的吸了口气,道“快去请太子。”
古罗帝国,龙阳城,李府。
风雨已经酝酿到了极致,大有当头泼下来的趋势,半空之上,电闪雷鸣,将李府照耀的通彻透亮。
一盆一盆的温热清水端入大厅内房,换出来的是一盆盆流转着猩红的温热血水。
“老爷,夫人难产。”一个眉目清秀的婢女打扮的少女枝摇叶颤的走到那袭华贵锦衣前。
“给我保住母子。”华贵锦衣男子威严一喝,不怒自威。
“是。”眉目清秀的婢女何时见过眼前这位一向儒雅的男子恼怒过,当即唯唯诺诺的应道。
“数百年前那位圣人诞生时,也是有此天地异象,只是那次异象与今日相比,完全是不可同日而语,李家当兴啊!”华贵锦衣男子斥走婢女,眼神有着迷茫,自顾自的说道。
天地异象整整持续了三炷香的时间,而扶道宗山巅那座飞速旋转的罗盘也是在三炷香时间到来之际变的摇摇欲坠了,同样,卧龙山那片翻腾的山石也是在压境天威下持续了三炷香时间后,竟然缓缓的消失了,不知所踪。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的一点是,在远离卧龙山数百里的栖尾山中,那条依稀可见的龙尾正在一点一点的偏离,像是一条打盹的巨龙轻轻挪了挪尾巴。
整个古罗帝国的上空,阴云越聚越深,山雨欲来风满楼。
在某一时刻,似乎是天空都已经不堪负重,一场百年不遇的倾盆血雨当头泼下。
在这场注定会让古罗帝国山河动荡,注定会搅翻一方天地的血雨中,有一道清脆的婴啼划破喧嚣长夜。
伴随着这一声清脆婴啼落下,来势汹汹的血雨也是开始偃旗息鼓,缓缓退去,正在剧烈翻动的卧龙山,戛然而止,只留下一片触目惊心的深坑。已经快要摇摇欲坠分崩离析的罗盘在数百里外的一声婴啼中,砰然破碎。
“孽障,尔敢?”一道极端的暴怒声响彻整座扶道山。
已处于消弭之际的龙形云团一冲而下,对着那袭正黄龙袍发起冲击。
“无知孽障,竟妄想窃取真龙之运!”鹤发童颜老者眼神阴戾无比,暴喝朗朗,如诵天音。
一柄举世无双的锋利长剑从黄紫贵袍中冲天而起,刺破龙形云团。
真龙翻身,负图而出,是为龙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