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运输队长突然从青铜弩机残骸里跳起来,豪迈的笑声震落肩头冰霜:"老子运了二十年粮草,头回见到会背《孙子算经》的炮弹!"他布满老茧的手掌拍在冒烟的炮管上,那些刻着"粟米之法"的青铜纹路竟渗出琥珀色的修复液。
"西南震位能量过载!"邵调度员的尖叫混在警报声里,他怀里抱着的三台算盘同时崩断珠绳。
崔工程师突然拽过段建筑工人的鲁班尺,将尺端浸入修复液中:"《营造法式》第三十七卷!
快用"折屋之法"重构震位!"
沈瑶的手指在总控台划出残影,应县木塔投影在她瞳孔里分裂成六十四层结构。
当最后一块契丹符文嵌入卦盘,她突然被揽进带着硝烟味的怀抱。
牟轩的体温透过沾满青铜锈的作战服传来,他颈侧未愈合的伤口还在渗血,却在用身体为她挡住飞溅的金属碎屑。
"别动。"他的呼吸扫过她发间的琉璃瓦吊坠,"木塔第三层的"偷心造"结构需要活体共鸣。"沈瑶耳尖发烫,发现自己的发丝正与吊坠里的《太白阴经》残页产生能量共振。
那些原本艰涩的"甲杖图说"突然在她脑中化作流动的星图。
城墙外突然响起段建筑工人粗犷的号子声。
老工匠将鲁班尺插进地缝,保国寺斗拱残件如活物般顺着尺身攀爬,竟在废墟上重组出《梓人遗制》记载的"飞云楼"。
邢专家见状,立刻将冒烟的机械臂捅进楼体机关:"尝尝改良版霹雳炮!"
当蚀兽群的惨叫声混着《齐民要术》特有的谷物焦香传来时,控制室的青铜沙盘突然迸发七彩霞光。
崔工程师盯着自动修复的卯榫结构,突然摘下眼镜狠狠擦拭:"《考工记》的校验值...超额完成了?"
胜利的欢呼如潮水漫过城墙。
段建筑工人被众人抛向空中,他沾满木屑的工装裤口袋里不断掉出自动组装的微型望楼。
邵调度员跪坐在散落的算珠间,突然发现那些滚动的珠子正自动排列出《数术记遗》里的"五行算"阵图。
"你受伤了。"沈瑶在鼎沸人声中轻轻触碰牟轩渗血的脖颈。
他背后悬浮的浑天仪正在收拢光芒,那些流转的星轨在她指尖凝成细小的金粉。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紫雾时,她忽然踮脚吻上他唇角沾着的青铜碎屑。
牟轩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看见沈瑶发间的木塔吊坠正在吸收晨曦,那些琉璃瓦片里封印的《太白阴经》突然投射出陌生城郭的轮廓——某个刻着"安西都护府"字样的青铜巨门在虚空中若隐若现。
"我们需要眼睛。"他忽然开口,手指无意识摩挲作战服内层的《周髀算经》残页。
城墙下庆祝的人群正在用《武经总要》纸页折灯笼,跃动的火光将尹守卫腰间新得的唐横刀照得发亮。
沈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庆祝的人群外围,几个身影正在收集蚀兽残骸中的青铜碎片。
那些碎片上的契丹文在火光中扭曲成她从未见过的军事符号,像极了木塔投影里那座神秘都护府的守城器械图。
当栾队长扛着酒坛撞开控制室大门时,牟轩已经将染血的青铜秤砣收入暗格。
在全基地醉醺醺的划拳声中,他独自站在观测窗前,看着紫雾退去的天际线——那里有半截刻满《太白阴经》的青铜辕门,正随着晨雾缓缓沉入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