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外,李亚用四十三度的水冲洗着身体,用梳子精心摆正那稀疏透光的头发,换上了他只有在最重要的手术时才会穿上的昂贵手术服。
即便今天这并不是一次手术,只是一次实验,但今天必须要具有仪式感。
踩下气密门,李亚进入了梅瑟诊所的秘密实验室内。
看了一眼实验室内的测量表,温度:23度,相对湿度:38%。
完美。
李亚这才用有些痴迷和疯狂的眼神看向了那在试验室正中央的那台仪器。
一个复杂的而庞大的仪器上,散乱的分布着各种管线,而在仪器的正中央有一个透明的玻璃罐子里放着一颗连接着眼睛的大脑漂浮于营养液中。
两颗眼球随着营养液上下浮动,大脑上密密麻麻的插着几十根细线。
李亚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温柔的抚摸了一下玻璃罐子,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操作台的按钮。
白色的电光在罐子中闪烁着,电流刺激着大脑,两颗眼球也在罐子中上下翻飞。
旁边的墙壁暗门打开,一个被捂着嘴巴洗刷干净的流浪汉被绑在一张病床上缓缓来到了仪器的旁边。
流浪汉的脑袋上扣着一个圆形的机械,正不断的挣扎着。
李亚并没有看向那个流浪汉,而是从一旁拿起了一个录音机开始了他的演说。
“大脑对于人类来说还是一个神秘未知的领域,可在我们还没弄清楚大脑的时候,十年前严子枭博士又证明了灵魂的存在。”
李亚来到了那个流浪汉的面前,拿着录音机的手就像是在拿着话筒,眼神渐渐狂热。
“如果没有灵魂存在,那么大脑就是我们存在智慧的唯一解释,可偏偏我们拥有灵魂。”
“这就让我产生了一个猜想,所谓的‘我’到底是什么。”
“如果是灵魂赋予了我们思维,那么大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李亚已经渐渐进入了状态,他仿佛已经置身于研究成功的报告会上,实验室的大门都在他的眼中化作了人满为患的看台。
“你有没有想过,是谁教会了刚出生的婴儿吃奶?”
“你有没有想过,是谁教你挨打的时候,最先保护的是自己的头?”
“就算是你这个傻子,在一出生的时候也会吃奶,在挨打的时候也会优先捂住自己的脑袋。”
“这是为什么?这是谁告诉我们的?”
李亚眼中满是癫狂。
“是我们的脑子?”
“还是灵魂?”
可他此时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罐子里的眼球抽动了一下,正直视着他的后背。
“一个聪明的大脑,以及一个孱弱的灵魂!”
“我要激活这个还依旧活跃的大脑,让大脑的意识和这个灵魂来对碰,看看究竟是谁才是主导!”
“而今天,我就要证明这一点!”
李亚说完就要用力的拍在仪器的按钮上,可就在这个时候……
他身后的气密门响了。
“是谁!”
他猛的转过身。
然后,李亚就看到了一个眼眶空荡荡,没有脑壳拿着帽子的人出现在门口……
“你……是你!”
“怎……怎么可能,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李亚仿佛看到了来索命的恶鬼,在恐惧中他的手不住的颤抖丢掉了那台录音机。
“走你!”
那索命的恶鬼对着李亚丢过来一个东西,猝不及防之下李亚直接被那个东西给砸中了鼻子!
可是……
竟然不疼?
当李亚回过神的时候,他才发现那砸过来的东西,竟然是一个毛发浓密的……
脑壳。
这似乎是在嘲笑,又像是讥讽。
当李亚抬起头,手伸向身后的时候,那带着橡胶手套的硕大拳头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砰!
周墨下手很重,可以说是用尽了全力。
一拳先打在李亚的鼻子上,紧接着第二拳则是打在了李亚胸口与腹部的连接处横膈膜的地方。
这两处最痛。
周墨很少生气,但这次他真的很生气,空荡荡的眼眶里似乎都在燃烧着怒火。
“你把我的脑子怎么了!”
愤怒的周墨将自己的拳头不断的砸击在李亚的身上,不过短短十来秒的时间,李亚的整张脸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就连牙齿都崩飞了几颗。
不过发泄完心中的怒火,周墨还是停下了手。
他得先救自己的脑子。
周墨站了起来,看着那无数按钮的操作台犯了难,但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思考,直接来到仪器的后方打开了那个玻璃罐子。
满是鲜血的手伸入营养液中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脑子捞了出来,那透明的营养液飘荡着一缕一缕的血丝。
虽然隔着手套,但周墨还是感觉到了脑子那软塌塌的触感,还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混蛋,竟然敢这么对我的脑子!”
他的脑子上的褶皱缝隙中插着十几根钢针电极,仅仅只是看着就让周墨感受到了幻痛。
看着脑子上插着闪烁电光的钢针电极,周墨强忍着怒火要伸手将上面的钢针拔出来。
“你给我把它放下!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你给我放下!”
周墨抬起头,正好看到了李亚那已经开始浮肿的脸正怒视着自己。
而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左轮手枪。
该死!
竟然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忘了这里不是熟悉的地球老家。
这个世界对枪支的管控没有那么严格,刚才就应该直接打死他或者揍晕的。
这下麻烦了。
初来乍到这个世界,加上刚才看到脑子一直被电让周墨关心则乱,第一时间没有补刀而是先去照顾脑子。
周墨反思着自己的行为,心里也有点小慌。
他现在其实还算是活着的,毕竟还有心跳。
要是中枪了,八成也会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