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在前世经历过末世的绝望,深知乱世中人性是如何被一点点磨灭的。
她渴望的,不过是一个安稳的生活,一个不需要时刻提防危险、不需要为生存而挣扎的世界。
然而,现实却总是残酷的。
旱灾、洪灾、战乱,接踵而至的天灾人祸让这个世界变得支离破碎。
乔冉站在山顶,远远望着山下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的,自己无法改变这个世界,也无法拯救所有人。
她能做的,只是尽力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雨停后,洪水渐渐退去,山间开始显露出劫后余生的生机。
枯黄的草叶下钻出嫩绿的新芽,树梢间传来久违的鸟鸣,连空气里都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息。
季禾煜拉着乔冉走到临近甘州城的山头,指着远处被雨水洗刷过的山林,轻声道:“姐姐,你看,一切都在重新开始。”
乔冉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山间的确不再是一片荒凉——被洪水冲垮的断木旁生出了簇簇野花,干涸的溪流重新蓄起一汪浅水,几只麻雀扑棱着翅膀掠过水面,衔起几片碎叶。
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山谷里,仿佛连风都变得温柔。
“确实像好兆头,”乔冉笑了笑,随手摘下一片新生的草叶,“要是没有山下那些糟心事,这里倒真像个世外桃源。”
季禾煜的眸光却暗了暗。
他转身望向山脚的方向,那里隐约能看见几缕黑烟盘旋升空,像是焚烧的村庄,又像是战乱的狼烟。
他低声道:“熬过了天灾的人,却逃不过人祸……山下怕是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乔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
她想起前几日站在这里时,还能听见山下零星的哭喊声,如今却只剩死寂。
那些幸存下来的百姓,有的被强行征入军队,有的成了流民,更多的则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乱世中。
她叹了口气:“阿煜,你说我们还能躲多久?”
季禾煜沉默片刻,忽然握住她的手:“姐姐,我们不需要躲一辈子。等山下局势稍微稳定些,我就去参加科举——按你给的策论和典籍,我有把握谋个官职。到那时,我们就有能力做更多事。”
乔冉一愣:“你当真要入仕?如今这世道,当官的要么成了藩王的傀儡,要么……”
“我知道,”季禾煜打断她的话,眼神却异常坚定,“但总得有人去试试。姐姐教我的那些治水之策、屯田之法,还有你提过的‘以工代赈’……若能用这些真正帮到百姓,冒些险也值得。”
他说得认真,连山风拂过衣角的声音都仿佛静了下来。
乔冉看着他被阳光勾勒得格外清晰的侧脸,忽然想起刚遇见他时,那个浑身消瘦却倔强地不肯低头的少年。
如今的他,眼底多了几分她看不懂的深沉。
“好,”她最终笑了笑,伸手替他拂开肩头的一片落叶,“但你要答应我,别逞强。”
季禾煜点头,正要说什么,山下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号角声。
两人同时转头望去,只见一队人马举着火把冲进远处的村落,刀光在夕阳下泛着血色。
乔冉下意识攥紧了季禾煜的手,却听见他低声道:“回屋吧,今晚得把篱笆再加固一遍。”
回程的路上,乔冉看着季禾煜沉默的背影,忽然意识到——这场战乱早已不是他们记忆中“书中剧情”的模样。
而那个曾依赖她保护的少年,如今却成了在乱世中替她撑起一方天地的人。
深夜,季禾煜在油灯下翻看乔冉给的《水利工事图鉴》,乔冉窝在沙发里啃着芒果干刷剧。忽然,她探头问:“阿煜,你真要当官?到时候是不是得娶个三妻四妾撑门面啊?”
季禾煜手一抖,毛笔在纸上洇出一团墨迹:“……姐姐,这话本里写的?”
“电视剧都这么演!”乔冉理直气壮。
季禾煜叹了口气,放下笔:“若我真当了官,府里只会有两个人——你,和我。”
乔冉眨眨眼:“那我算什么身份?丫鬟?账房先生?”
季禾煜耳尖发红,一把合上书:“姐姐早些睡,明日还要晒草药。”
(逃走的背影透露着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