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色渐明。
蒋沐沐猛然惊醒,入眼一片红帐,发现并未缺胳膊少腿,才知算是将昨夜之事蒙混了过去。
不过傅渊究竟为何设计假死?
按理说,他自幼本就惊才绝艳,颇有祖、父遗风,深得皇上赏识。
又在边关领兵打仗了这么些年,如今就算回来,也该是威震八方、功名赫赫的人物。
再加上国公世子的身份,更是国公爵位的第一继承人,普天下除了皇亲国戚,怕是再没有像他如此尊贵之人了。
他却偏偏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闹这么一出戏,害得全家人都为他伤怀……
蒋沐沐的思绪繁复纠缠,略有疑惑:傅渊竟舍得让傅老夫人伤心?
那可是他看得比命都还重要的祖母啊!
但他既然这般做了,定然也自有他一番道理……
毕竟她的渊哥哥从来不会做无用之功。
一想到傅渊还活着,蒋沐沐心头的阴霾已然被吹散,环抱膝盖坐在床上,回味着手上余温发呆。
不一会儿,房门被敲响三声,走进来位穿着黛青织锦裙的丫鬟,手里端着盆水,一见蒋沐沐正醒着,便赶紧拧了帕子递上去。
蒋沐沐一眼认出她是柳云晚的陪嫁丫鬟,虽然原是姨娘送给她的,但两人自小一同长大,柳云晚对其很是信任。
蒋沐沐接过帕子擦完脸,看着她拧巴在一起的五官,忍不住问:“白芷,你怎么了?”
白芷面露愁苦,似有什么难言之隐,欲言又止好半晌,才道:“小姐……你当真要留在国公府吗?世子爷他都已经……”
说到此处,白芷忽然止住后话,咬唇不语。
蒋沐沐想起清晨还得去给傅老夫人请安,翻身下床,换了身素色衣裳拾掇齐整,慢慢回话,“这件事皆因我而起,我本就不该连累你在这受苦。”
“你若想回到侯府,今日我便趁着请安之时,回禀老夫人,将你送回。”
“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白芷神色划过一丝慌张,猛地跪下,眼中泛泪,“我只是替小姐不值当!”
“小姐身为侯府嫡女,本该有大好的姻缘前程,怎么能嫁给个死人呢!”
蒋沐沐耳尖动了动,知道她也是好心,耐心解释道:“依昨日府上的排场来看,定国公府确在此婚事上下足了功夫。”
“即便傅渊身在回朝途中无法到场,他们也还是让身为嫡次子的三世子替兄拜堂,全了我与侯府的脸面。”
“而傅渊之死,纯属意外,若我抛下傅家人回到侯府,岂非遭世人诟病?落得个不仁不义的名声?”
“往后此事休要再提,既你不想回去,也该快些改口了。”
见蒋沐沐态度如此坚决,白芷也不好再说什么,默默跟着她来到傅老夫人院中,却被洒扫丫鬟们告知老太太一清早就去了正堂。
无奈,蒋沐沐只好带着白芷前往正堂。
穿过九曲回廊,方才走到门口,堂内便传来女人尖细的声音——
“她不过一个刚过门的新妇,哪有什么管家的才能,把中馈交给她,若亏空了的话,咱府里的人还怎么活啊?!”
蒋沐沐循声望去,好巧不巧正对上说话女人的目光。
对方瞧见她来,柳眉挑起,皮笑肉不笑道:“哟~大少夫人来啦?晌午可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