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法施展也有诸多限制,第一损伤人寿,每次使用此术都得以寿命为献祭,自那以后周家就再也没有能活过三十六的子孙后辈;第二后嗣不旺、人丁单薄,周家后面每一代都是单传,有女儿的都不多,请了名医诊治也无用;第三过于阴损,这招蛇术一代只能传一人,而且要想将口诀传承给后辈,必须得以活人生祭蛇灵,活人必须得是周家人。
不过周家的媳妇也算周家人,为了传承招蛇术,周家媳妇大都短命,一般生下男丁没多久就被生祭给蛇灵,对外只说新媳妇到家不懂规矩,被蛇给咬了,而后葬礼上哀荣极盛,对待媳妇的娘家甚至更胜从前,让人挑不出错。
长久如此,孟家湾附近的渔村都流传着一句话:“宁可女儿剃了头,不入周家梳头油”,外头人并不知晓招蛇术的秘密,只道周家汉都克妻。
话虽如此,可周家替人治蛇伤,几代积攒下来,是名副其实的青砖瓦房、富贵人家,虽然比不过那徐家大院门前两个石狮子气派,但也是极好的人家,家中也置办了私塾,对后代子女的教育很重视。
“妹子的头发真密啊,黑亮的像绸缎一样”,周成的继母,比他大五岁的香穗姐,忍不住感叹道,她持着一瓢温水,露出像莲藕一般白嫩的手臂,帮孟芜冲洗干净每一寸发丝。
“香穗姐,你身上好香啊”,孟芜拧了拧头发上的水,接过香穗递过来的棉布。
“喏,就是这个小香包”,香穗努努嘴,腰间一个淡紫色的香包轻轻摇晃,打趣道:“这算什么好东西,你要是愿意给我做儿媳妇,一千个一万个都有,来,叫声婆婆我听听。”
“呸,讨嫌的丫头”,孟芜顺势就要去解她腰间的香囊,嗔怒道:“这香囊你不借我一日,我就不依你”。
“罢了,今儿既然是你的大日子,就是送你又有何妨”,香穗拿下香囊,递到孟芜眼跟前,孟芜要去拿,她又收了回来,笑道:“我与你娘有些亲戚,算起来是你远房表姐,你要是做成哥媳妇儿,那咱俩岂不是亲上加亲?”
“你倒是算盘打得响,我原与你是一辈的,跟了他,岂不是要随他一辈,平白无故比你矮了一辈,倒叫你占了便宜。”
香穗正想继续对嘴,听到外面传来声响,便不作声了,取了一把梳子,替孟芜边梳头,边绑成麻花髻。
“唉,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选上,这两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水上独竹舞我早已炉火纯青,料定是没人比得过我,可那庙祝”,提到庙祝,孟芜忍不住又叹口气。
“第一年说我年岁太小,第二年说我生肖犯冲,今年若是还选不上……”
“选不上就怎样?”,香穗取了一根红丝绸,在辫子尾缠了数圈,最后绑了个花样,她将镜子对准孟芜,又替她梳齐了刘海。
镜中的少女眼睛很大、很亮,那双眉毛生的标致,像是阴天倒映在水中的远山,她肤色偏黑,形容尚小,此刻攥紧了拳头,眼中像是有一团火烧了起来。
“我就半夜去拔了那庙祝的胡子”。
她话音刚落,便见一少年推门走了进来,说道:“带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