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黄巍强呆呆地坐在地上,长长喘了一口粗气,来缓解彷如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借着月光,看着趴在眼前的女人,嘴角慢慢露出满意的微笑。他终于踏出了第一步。
右手轻轻一松,原本还拿在手里的球棒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尤为清脆。他站起身,拍了拍身后的灰尘,随意踢了一脚,球棒便滚到一旁的柱子边。
摘下手套,叠了两下揣进裤兜。搓着满是汗水的双手,这时他才意识到,全身已经湿透,尤其是后背,衣服湿乎乎贴在身上,像是新长了一层皮肤,让人不舒服。
女人已经停止了呼吸,他原以为还会有点儿反抗,没想到如此顺利,只用了一下。弯下腰,将女人扛在肩头,略微辨认了一下方向,抬脚离开了这里。
周围一片黑暗,远处的灯光根本照不过来,抬眼看去,只有一个个小光点,看来是喜欢晚睡的人。四周一片蛙鸣,此起彼伏地唱着歌,在寂静的夜晚陪伴着黄巍强,让他不至于太过寂寞。可惜这美妙的歌声并没有传入他的双耳,此时他所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粗重的鼻息。
他一步三喘地走着,都能感觉到自己呼出的热气。一百多斤的人在身上,饶是强壮如他也吃不消,好在这段路不算太远,并没有折磨太长时间。
来到河边,放下尸体,从腰上摸索出两段麻绳,分别系住女人的双脚和双手。接着,从附近找来两块大石头,绑在麻绳的另一端。完成这一切,他站起身来,看着一片漆黑只偶尔能借着微风吹起涟漪反射月光的水面,在这闷热的夏季居然打了一个寒颤。
望了望四周,想要确定没人,只可惜视野所及之处就算有人也看不见。算了,先弄完再说。思及至此,他掏出手机、脱下鞋,都放在旁边,一咬牙又扛起尸体,慢慢向水中走去。
开始还有些吃力,随着越走越深,他把尸体从肩上拿下来放入水中,省去了不少力气。可新问题随之而来,想要游到河中心,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河水在他的搅动下变得不再平静,一圈圈波纹向周围扩散,阻止他继续前行,同时也发出反抗,看来它并不想收下他送来的礼物。
黄巍强返回岸上的时候,河面也恢复了平静。穿好鞋,回望一眼河面,现在看起来似乎清晰了一些,连蛙鸣都变得欢快起来。伴着这欢快的节拍,找到了他那辆二八大杠,在远处灯光点缀下,消失在黑色之中。
凉河市的城中村潭城子,于晖皱着眉头看着现场,小心地迈着脚步,生怕破坏到任何线索。他早上接到报案,这里发生命案,还没到单位便急忙调转车头赶过来。到现场的时候,刚一下车就感到一股热浪迎面袭来,7月份的天气就这样,闷热潮湿,特别是下过雨的第二天,被太阳一晒,好像蒸笼般,随便一动就是一身汗。
周围稀稀松松站着几个看热闹的人,扒开看客又走过警戒线,才看清现场。
大门正对着屋门,走进去是一个小院,或者说是一个过道。过道左侧搭了遮雨棚,下面堆着树枝、木头和一些废品。右侧是一个小屋,角落处放着一小堆煤,墙角被染成了黑色。煤堆旁摆放着一些废铁,上面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其中还有三个车轱辘和一副脚蹬子,像是拆散了的三轮车。小院里铺的是红色土砖,表面已经被磨平,没有了新砖的坑洼,经常走的地方也变成了黑色,看上去有些脏。
尸体在小院中间,略微靠近大门一点儿。头冲着大门,脚对着屋门,孤零零趴在地上。两只拖鞋一只穿在脚上,另一只在遮雨棚下被找到。外表看去有四处明显可见的外伤,其中一处在左臂,两处在后背,衣服被划破,露了出来。另一处在脖子右侧动脉,伤口泛白,深可见骨。
如此伤口,必然流了很多血,可下了一整晚的雨,将血迹冲刷得一干二净,顺着过道流出院外,尸体周围没有留下一丝血色。而仅存的一些残留,也都沿着红砖间的缝隙渗入地下,混进了土壤之中。
于晖小心翼翼绕过尸体,走进屋内。屋子里面不大,布局也很简单,然而这紧凑的空间也被分成了三个区域。一进门左手边有一个用砖砌成的炉子,上面放着一口大铁锅,这儿姑且能算为厨房。屋门正对着的是卧室,里面有个炕,和墙外的炉子是一体,看构造是一起砌成的,冬天还能取暖。右手边应该算是客厅了,老式衣柜放在墙角,旁边是一个木桌,上面放着一个破旧的电视,对面还有一个缝了补丁的沙发。和衣柜摆成对角的,是一个很有年代感的冰箱,侧耳听去,还在“嗡嗡”地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