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没!大河都说要置办……"
话未说完,柱子媳妇一把揪住他耳朵:
"置办个屁!"
"打完这趟给你买新毡鞋!要带翻毛牛皮那种!"
柱子疼得龇牙咧嘴:
"那、那得打多少根鹿鞭啊?"
柱子媳妇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
"五十一根的价,打个七八根……"
数到这,柱子媳妇眼睛突然放光:
"哎妈呀!顶半年工资了!"
陈大河适时插话:
"柱子哥跟我进山要是能背三十斤盐,这趟我分你四成半。"
"四成半!"
柱子听到这话耳朵"噌"地支棱起来:
"那得……四七二十八,五七三十五..."
柱子媳妇瞅着柱子算数的那笨样,一巴掌拍在了柱子后脑勺:
"四五二十,五五二十五!二百二十五!够买台蜜蜂牌缝纫机还带富余!"
柱子听到这数蹭地站起来:"大河你说话算话?"
陈大河闻言翻了个白眼:
"骗你我是狍子。"
柱子媳妇立马变戏法似的掏出捆麻绳:
"绳子我都备好了!鹿要是跑了就套它丫的!"
说着,柱子媳妇突然压低嗓子:
"听说国营饭店收飞龙?"
陈大河眨了眨眼:
"三十五一只。母的带蛋加五块。四十!"
柱子媳妇听完这话笑道:
"听说你手里有杆五六半?这新式喷子给柱子使呗,他老念叨想要杆带连发的!"
陈大河闻言擦拭枪管的动作顿了顿。
"枪号被标记过。被逮着最少判七年啊。"
说着,陈大河把枪栓卸下来扔给柱子:
"使的时候悠着点。"
柱子媳妇瞅着这一幕笑眯了眼:
"带连发的家伙才镇得住黑市那帮孙子!"
陈大河听到这话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这次进山要二十斤盐裹皮毛防潮,还要五十发子弹,三天的干粮,这些我来准备!"
"只是柱子哥要跟着去也行,现在就得去供销社割五斤猪板油带回来。"
说着,
陈大河拎起改装猎枪试了试扳机力:
"零下三十度,枪油冻住了就是烧火棍。"
柱子媳妇闻言一拍大腿,笑得见牙不见眼:
"好说好说!俺这就去供销社割油!"
话音刚落,这娘们旋风似的卷出门,靰鞡鞋在雪地里踩出串欢快的脚印,红围巾飘得像面招财旗。
柱子扒着门框直叹气:
"这败家娘们,见钱比见亲爹都亲。"
掂了掂冰凉的枪栓,柱子突然缩了缩脖子:
"真要撞见熊瞎子……这喷子顶用不?"
陈大河往猎枪管哈了口白气,顺手甩给了柱子一个油纸包:
"熊爱舔猪油,把这抹枪托上。"
柱子打开纸包竟是块芝麻糖,刚想问就听陈大河笑道:
"哄你媳妇的,就说熊瞎子都爱吃甜的。"
两人正乐着,窗外突然炸响柱子媳妇的吆喝:
"老王家杀猪多割了二两板油!赊账记大河名上了!"
柱子闻言手一抖,糖块"啪嗒"掉进火盆,腾起的焦香里,陈大河幽幽补了句:
"记得再带捆麻绳——绑你媳妇用。"
北风卷着雪粒子扑上窗纸,远处的林海传来闷雷似的响动。
陈大河擦枪的手顿了顿,这可不是落雪声,这怕是狼群出动的声音!
开春前的狼群,饿得比枪子儿还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