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的杨可栋看到前方的猪舍,竟然一头钻了进去。
他要活命!
而那几头肥猪,是能给他提供温暖的救命之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猪骚味,杨可栋闻着脑壳痛。
他是个极爱干净的人,最受不了这种味道,不过如今也别无他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待会就算猪屎拉在他身上也只能受着。
遭了……可能真要出师未捷身先死,这是杨可栋昏迷前的最后一丝念头。
就在这时,一张长满皱褶的脸却意外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公子,老奴张望总算是找到你了……”
三年以后。
万历十八年,六月。
贵州巡抚叶梦熊呈疏,称杨应龙凶恶失道,罗列其二十四项大罪,吁请朝廷即刻将其缉拿!
播州宣慰司。
龙岩山,海龙屯。
播州第一险固之地,号称“飞鸟不能渡,猿猴不能攀”。
天空中乌云密布,时不时有一道道电光从云中闪过,更伴有冲天的雷鸣。
一匹高头骏马正倒在陡峭蜿蜒的山路上口吐白沫。
旁边站着一名身披甲胄的军士跪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他浑身泥水,披头散发竟连头盔都丢失了,而在他的面前则是矗立着一座巍峨雄关。
此关正是海龙屯九关之一的铜柱关,海龙屯始建于南宋宝佑五年,屯上有九关,距今已有三百多年。
“报!八百里加急!速将这封密函呈给宣慰司使大人!”
听到斥候的呼唤,很快城关之上便下来一队士卒将他给架了过去。
辗转之下密函就被送到了海龙屯上一座雄伟的官邸前。
其中坐在主位的男人约摸四十多岁,鬓角斑白,面容威仪。
正是朝廷敕封播州宣慰使,正二品都指挥使,骠骑将军杨应龙!
只不过此刻手中拿着密函的杨应龙眉头紧锁,目光飘忽不定。
沉默了半晌以后他看着站在身前的两名侍卫轻声说道:
“去,将大公子跟二公子叫来,本使有要事与他们相商。”
“遵命,宣慰使大人。”
侍卫得令之后,骑着一匹快马飞速的往海龙屯内城赶去。
此时空中小雨连绵,海龙屯其上一处宅邸内,此刻莺莺燕燕歌舞升平。
一曲舞罢,十余名舞姬皆跪于堂中,无人敢直视斜躺在金丝楠木官帽椅上的男子。
“有趣有趣,素闻南方女子温柔婉约,舞姿曼妙,今日算是见识了,当赏!”
“奴家谢过公子。”
台下为首女子轻挽青丝,一双柔荑宛若无骨一般,看的杨可栋啧啧称奇。
注视了片刻之后,杨可栋眼神微动,随即朝着她问道:
“你唤做何名?”
“回公子的话,奴家名唤蝶舞。”
“蝶舞?好名字,舞袖低徊真蛱蝶,朱唇深浅假樱桃,且起身与我说话吧”
有了杨可栋的应允,蝶舞抬头打量了一下高高在上的男人。
下一秒,她玉手之中却无端多出一支袖箭。
然后冲着端坐在南官帽椅之上的杨可栋快速的射了一箭!
“咻!”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破空气,官邸内的侍卫慌做一团。
然而端坐在南官帽椅上的杨可栋却毫无惧色,坦然面对疾驰而来的利箭!
“铛!”
金铁交织声过后,那只袖箭已经断做两截掉落在地上。
杨可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拂袖而去,身后传来女子的怒骂声。
“狗贼!”
杨可栋并没有在意,只是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狠辣。
“推出去斩了,头颅悬在城关示众三日,以儆效尤!”
“遵命!公子!”
然而就在这时,官邸之外忽然走进来一名身披甲胄的青年。
随后跪在地上通报道:
“二公子,宣慰使大人请您速速前去。”
“父亲大人唤我过去?”
杨可栋面露疑惑神色,播州宣慰使司杨应龙日理万机,无常不会找他。
定然是出了事情,思索片刻以后杨可栋对着左右吩咐了一句。
“备马。”
随后便大胯步的走出宅邸,身后的歌姬舞女除了首恶蝶舞。
其他人都瑟瑟发抖的趴在地上不断的磕头求饶。
很快一匹高头大马便被牵到了杨可栋的身边,就在他翻身上马准备离去之际。
常年负责保卫他的侍卫于宸走上前小声的问道:
“公子,那这些歌姬如何处理?”
“嗯?你耳朵莫非聋了?”
杨可栋面露不悦,随后一鞭子狠狠的抽在了马屁股上。
马儿吃痛,瞬间就向前狂奔而去,空中只留下杨可栋冷酷的声音。
“通通砍了,本公子要让世人知道,我播州杨氏对刺客之流绝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