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撞击让我脚步轻浮头脑发晕。
踉跄着走到河边后,我根本没有心情去查看车损情况。而是习惯性的摸出香烟。
烟盒里面空空如也,连一根能让我平复心情的香烟都没有。
弹尽粮绝之下我愤怒的捏扁了那只烟盒,将它狠狠抛入河中。
破碎的家庭,消失的父亲,疯癫的母亲,被我亲手毁掉的爱情,和那未出生的孩子。
一桩桩一件件像刀子一样扎进我的胸口,我已经看不到任何希望了。
我想拿把刀子把自己的胸膛划开,将那颗破碎的心从我体内剥离。
它太痛了,越来越痛,痛的我无法呼吸。
我恨透了那根堵在车前的栏杆。如果不是它拦着,我已经下去了。
一了百了,我可以名正言顺的把责任推给一场意外。
那样我就能安详的死去,就当它只是一场梦。
平静的河水倒映出我狼狈的模样。无情的揭露着我的伤疤。
我站在河边一直在等,不知道在等什么,好像也等不来什么,突然间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恨透了这个世界,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跟我作对,不停的为难着我,不断的打击着我,想把我从这个世界上排挤出去。
翻开手机通讯录,区区一页的名单,根本不用翻找。
扫视一遍后,我又把它放回了口袋里。
很累,说不出的累。我蜷缩着身体依靠着栏杆蹲了下去。
环臂于膝盖之上,想抱抱自己。这是我第一次有了轻生的念头。
沉默片刻后,我鼓足勇气向着河下走去。
一只脚踏进河水时,顿感身体一颤。
那水很凉,这冰凉的寒意让我产生了一丝清明,恢复了一些理性。
又是一脚踏出向前,试探性的走了几步。
河水越来越凉,刺骨的寒意让我空洞的眼眸中产生了畏惧。
我在想我死后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像死鱼一样漂上来。
会不会被人装进麻袋,然后我妈一定会哭的死去活来。
想着想着就开始害怕起来。我是不想活,可我害怕死。
原来死亡也需要莫大的勇气,生命终究还是会对未知世界感到恐惧。
我高估了自己的勇气,在没人阻拦的情况下,还是自觉的回到了岸边。
像尸体一样平躺在岸边的野草上,傍晚的秋风一阵阵吹来,每一次拂过我的身体,我的皮肤上就会泛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在绝望中挣扎了很久后, 我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陈雪的电话。
“喂!你好,哪位?”
“喂!这里是东方商场招商处,请问你找哪位。”
标准的普通话,很熟悉的音色。那声音温暖治愈似短笛悠长,让我的生命在岁月中延续了下来。
我被冻的瑟瑟发抖,连声音都有些发抖。
“是我,陈雪。”
听到我的声音后她很惊讶,也很兴奋。
“哥!真的是你啊!我打你电话怎么老是关机呢?”
“我换号码了,这个是我的新号码。”
可能是听出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平静了下来,压低了自己的音量,用一种温柔伤感的语气对我说道。
“哥!你家的事我听说了,我去过好几次都没找到你人。邻居说你搬家了,你现在住哪里啊?”
陈雪的关心让我感动的同时又特别犹豫,我害怕她看见我狼狈的样子。
“我们暂时住亲戚家,等我安顿好了,再告诉你地址吧!”
“那你现在在哪里呢?”
我顿了顿,沉默了一秒钟。她的焦急感让我感受到了被人关心的温暖。
“我在跑网约车,你能不能先借我点钱?”
“很急吗?我现在只有一万多块钱,够吗?”
我感动的眼睛酸涩,忍不住想哭。
出事后我等了三天,手机出奇的安静,那些嘴尖皮厚的酒肉朋友,没有一人关心过我。
新闻的报道铺天盖地,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宋丽是唯一关心我的人,我却因为那条信息,害怕的不敢见她。
我只能用自我麻痹去逃避现实。清醒,识趣,却毫无作为。
没想到陈雪还会像以前一样对我好,我低估了她的善良,也高估了现实对我的伤害。一时间竟感动的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哥!你等我一下,我在找朋友借一点。”
“雪儿!够了,够了。我要不了那么多,五千就行了。”
“那我马上转给你。”
我嗯了一声后果断的挂了电话。害怕她会听出我的哭泣声。
没到一分钟,就收到了一笔转账,一共块钱。
刚收完钱电话又响了起来。
“哥!你怎么挂了啊?你什么时候有空啊?我想去看看你和大伯他们。”
故事总是以打扰和亏欠开始,陈雪的这份关心为我带来久违的温暖,让我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束明亮的光,也为我的生命增添了一份助力。
我鼓起勇气把地址告诉了她。希望她有空闲时能帮我照看一下母亲。
她答应的很爽快,时隔多年她依然没变,我依然能感受到那种莫名的喜欢,和浅浅的爱意。
只是岁月的流逝让我的记忆有些模糊,已经回忆不清她的样子了。想跟她要一张照片,来烙印一下我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