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燃尽, 红日初升,安静的莲枝织金帐幔中混合着浅淡的香腻与一点特殊的气味。
谢澜安饱睡了一觉,睁开眼, 看见一张在眼前放大的俊脸。
胤奚与她共枕在一只茜纱软枕上, 上身光着, 墨发披散, 正用手指绕着她一缕发鬓把玩。
谢澜安醒了, 胤奚眼中笑意也跟着苏醒, 翻个身抱住她。
“早安,陛下。”
暖烘烘的胸膛贴着谢澜安,胤奚目光缱绻,不由分说挤了进去。
谢澜安乌朦的眸子睁大,不设防地溢出一声。
昨夜种种记忆复苏,全身的酸软感觉也找了上来,相连的哪一处,又热又满。
她雪中透粉的双颊宛若开在春三月的新桃,妍丽清媚, 无意识张开唇,蹙了下眉。
毕竟才磨合一次, 还不能完全适应, 然而又很顺滑。
胤奚记得昨晚明明帮她擦干了。
他笑容甜蜜, 顶了一下:“陛下是不是梦见我了?”
这一年习惯了孤枕独眠的谢澜安摸上俊俏郎君的脸, 轻轻掐了一指头, 看见他脸上清晰浮现的月牙印儿,笑出一点气音。
这当然不是梦,梦里的小郎君哪敢如此放肆。
她慵懒地扭了下,注意到胤奚发红的眼睑, 浮出一个念头:“你该不会,一夜没睡吧?”
沙靡的声音,像蒸软的糕点上撒下一把粒粒分明的糖霜,纵容吃的人下口。
胤奚眼底欲色深浓,搂着谢澜安抵腰顶撞,“不舍得睡。”
昨夜抱她回到榻上后,她熟睡,他便在旁看着她睡。如果可以,胤奚连眨眼的时间都不想浪费。
谢含灵是他真实的梦乡,她的每一次呼吸,脸上每一根绒毛,每一寸肌肤,都让他百看不厌。
仙人玉女,琼蕊朝霞。
她的眉眼是他看不尽的山河。
而他情愿变成一只灵龟,白天驮着她,夜里驮着她,晴天驮着她,雨日驮着她,花前驮着她,月下还要驮着她,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一辈子都不分离。
“……还疼么,我轻轻的……”
开了荤的男人一脸诚恳,动作却和保证截然相反。
他的身体早就醒了,等她醒来的过程,又是甜蜜又是忍得辛苦。
胤奚不想承认自己的劣性,但他一看见谢澜安雪肤玉体,尽态极妍,便忍不住想让她开放得更蘼艳。
谢澜安陷入一片翻覆的云涛浪涌,听见浪拍岩岸的声音,热着脸绷紧足背。
“这会儿,陛下的清誉就、”女子揉皱锦被,偏要撑起威严,半敛潋滟的春眸,“就不要紧了?”
“陛下心怀家国,不以世俗嫁娶为念,衰奴却早将身心付与吾君。名分是小,欢情事大。”
昨夜对女郎来说,也许只是重逢乍欢,兴至情随。
但对胤奚而言,昨夜,是他的新婚夜啊。
他看着殿中的红烛一点点燃尽,心也被无法形容的欢喜一点点填满。
“陛下,陛下。”胤奚颈子两侧青筋叠起,拉过谢澜安潮湿的手扣上去,很享受上下都被她紧紧禁锢的感觉。
“不舒服了,就掐紧我。”
谢澜安觉得床帐在眼前晃得厉害,腰酸腿软,香汗淋漓,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甩飞也不知情。
他骗人,明明越是紧,越是停不下来。
……
高升的旭日将琉璃殿瓦映出闪烁缤纷的彩光,贺宝姿在西殿外的阶台上走来走去,频频望向紧阖的殿门。
陛下卯时即起,今日又为这胤郎破例了。
这件事,在金陵的时候贺宝姿已经见怪不怪了。
今日没有十万火急的军情,例行的公事陛下昨天也提前吩咐过了。只不过已经这个时辰,两位举足轻重的人物都不露面,外头人岂不就猜到陛下召寝了?
皇宫历来设有彤史一职,就是为记录天子起居,提醒陛下节制而存在的。殿里头那些陛下一手栽培起来的女卫,只知护驾,不敢置喙陛下私事,指望她们是不中用了。但陛下的龙体紧要,况且陛下而今征战在外,朝夕瞬变,倘若此时有孕,也有诸多不便。
终究得有人去当这个煞风景的角色。
贺宝姿想定,舍我其谁地捏拳给自己打了打气。她走近殿门,小心地提高些音量道:“陛下可起身了?”
隔了会儿,铁妞儿推开雕花殿门的一条缝出来,脸孔被朝阳映得通红,声音压得很低:“陛下应是醒了,还在帐中……”
贺宝姿讷了下,又等过小半个时辰,殿内仍无传水传膳的意思。
贺宝姿蹙眉:胤郎君这也太没深没浅了……
她索性卸刀走入殿室,跪在内寝的槅栏外,含着恭谨请示:“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