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律人站在原地,无奈地看了看烈马,那马还喘着粗气,似乎在恨这些孩子不成钢。
“啪!”夫子的戒尺摔在讲台上,那长到腹部的大白胡子颤巍巍的,沧桑的声音里满是怒气:“陈子齐,薛晓,梁之浩,还有可烨!你们几个这个月第几次了!”学子们统一板正地站在台下,低着头,噤若寒蝉。夫子气得直摸胡子,“真是丢尽了老夫的脸!”
轻微的嗤笑声嗡嗡着,夫子脸色一变,又是狠狠的一板子砸下,“还有你们当中好几个!不要以为老夫老糊涂记不住!”
楚彤站在最后排,低着头不说话,眼角偷偷瞟向左边的位置,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她左边的少年瞧见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可烨此刻可谓是痛苦至极,又无能为力,只好连连点头谦卑认错。夫子的怒火持续了半晌,这才犹有未尽地离开。学子们躬身等夫子出了学堂,这才揉起来酸疼的脖颈。
可烨转过身,狠狠地朝楚彤的左边瞪了一眼,像是并不敢冲楚彤发火。楚彤察觉到他的目光,立马狠狠的看了回去。可烨缩了一下头,朝那边比了比拳头才罢休。楚彤看着他转回去,把头凑到左座,“你还好吧,他没再欺负你吧?”
少年摇了摇头,“上次你打了他以后,他都不敢直接的来找我了。”“那就是说他骑马确实要在你面前震慑你了,”楚彤点点头,哼了一声,“这个无聊的蠢货!”少年轻轻笑了,“你不必总是为我出头,他不敢太过分的。”“那可不行,你可是我楚彤的人”,楚彤反驳道,“只有我能欺负你,别人可不行。”
少年看着女孩眼里的神采,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摊开了手中的书简。“姬云澜,你这是什么反应?”楚彤不满地说到,抱着胸。姬云澜想了想,“感谢。”
女孩明显还想要说什么,但是讲师已经进来了,她低下头,小声道:“晚上还是在桥头上见哦,今晚有花灯。”姬云澜愣了一下,是啊今天刚好是蕴城的花灯节。他点点头,把讲师所讲的行云流水般记下来。
学府里的时间对认真的学子来说仿佛极快,一眨眼天色就蒙上了灰色,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照透窗棂,讲师和学子互相鞠躬,众人就正式下学了。
花灯节,河间诸国最普及的一个平民节日。不同于奢华的贵族节日,能让一个国家上下阶层都参与其中的花灯节,拥有国政方面丰厚的拨款,每年都以最漂亮的秋日夜晚的样态去迎接寒冬到来。
蕴城原先有九条河,当今楚国公上台之后只保留了穿城而过的两条。仅存的两条蕴河从城北高耸的山间顺势而下,如果把城北源头处流下的激流比作猛虎,那么城中被拓宽了河道的激流就像两头猛虎被人驯化成宠物,不复汹涌的山涧。依托着缓而稳的江流,河两岸林立诸多酒肆茶馆,到了傍晚和夜间,上游到下游每一处都有红烛灯笼的昏光。即便一座学府之城不至于是不夜城,但河间诸侯国的富庶确是可见一斑。
楚国花灯的样式可能不是最多的,但却是迎冬秋夜里灯光最亮的。楚国自产的亮红烛配上金箔粉,在这一晚,蕴河上下像条蜿蜒的烛龙,各式各样的花灯在树梢、木桥上绽放光彩,“一夜鱼龙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