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子眼尖很快发现,急声喊,“阿布,他们冲上来了。”
他抽出弯刀,当即调转马头,落下一句,“我去拦下。”
“恩儿……”
“你要小心”这几个字,阿茹汗还没说完,他的儿子乌其恩便策马而去。
眼下局势逐渐逆转,让他不禁暗惊。
布哈布林群山环绕,地形易守难攻,正是打伏击的好地方。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接连冲破防线,机关连弩毒箭也能躲过。
三万大军折损过半!
阿茹汗侧头看向浴血奋战的乌其恩,想起战死的大儿子。
曾经赤硕部在草原上,被其余诸部视为血统不纯的污浊之辈。
屡屡遭到诸部联合围攻打击,多年闯荡拼杀,一路走来如履薄冰。
虽谈不上草原一统,但也算得上控制一方的霸主。
直到与大宁结下仇怨开始,两个儿子均不满十六岁就上战场。
还有那些逝去的无数英勇烈魂。
“愧对”二字实难救赎那颗,被尸山血海浸透的惭愧之心。
抛开这些男人不说,那后方妻女,数以万计的牧民该怎么办?
一时间,阿茹汗思绪沉重接成乱麻,一股脑往心上涌。
山川河流被阴沉笼盖,急风刮面,流云涌动,速度快得不留情面。
像是要缩写尽他这一世的凡尘俗事。
阿茹汗沉在风里,白色胡须随风飘动,他仰天长叹。
“难道长生天真的要亡我吗?”
“你的长生天要弃你而去了。”
阿茹汗闻声扭头,见萧彦驾马单手持刀拦在一侧。
那盔甲血迹斑驳,长刀上鲜血滴淋,隐约可见冒着热气,瞬间被风卷没殆尽。
“好小子,不到三个时辰,就冲破我的防线,算你有几分本事。”阿茹汗说。
萧彦应声,“你处心积虑设下此阵引我入瓮,我岂能让大汗失望。”
“好!”阿茹汗弯刀一甩,“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萧彦一夹马腹,墨鲲猛地冲出,长刀朝阿茹汗猛然劈下。
阿茹汗下颌微扬举刀横挡,那斩刀泛着寒光悬在他头顶,力道之重,压得他皱眉龇牙,脸色通红。
余光外,那几只矛隼正在高空盘旋。
阿茹汗豁然低吼一声,试图单臂撑起压下来的长刀。
刚奋力顶上三寸之余,还是不慎被压下。
“当——”
钢刀直接砍在他肩甲上,顿时裂开一道缝。
阿茹汗脑子里“嗡嗡”响,心脏狂跳不止。
幸好有盔甲保护,如若不然,那肩膀连肉带骨直接被卸下。
他六十有余,仍身高体壮,不似普通人那般,老了便缩腿驼背,形如残猴。
能接上萧彦用尽全力的一击,鲜少有人做到,阿茹汗不愧为草原一方霸主。
他立时侧身调整手势,弯刀猛地向上一甩,又是“当”一声响,长刀被弹开。
萧彦眸光一凛,将刀身高仰飞快后绕一圈,朝前方猛然扫出去。
阿茹汗反手回挡,顺势卷起长刀,在空中飞速绕了好几圈。
单臂对战吃力,他手背青筋暴绽,指尖血色绷得红里发乌。
连战几个来回手臂就有些轻颤,只得驾马拉开距离,稍作缓冲。
而墨鲲还不待主人有所动作,便默契压上去。
萧彦很快追上与阿茹汗并肩,战马疾驰。
忽然,他长刀乍一换手,顺势甩出。
“欻——”
阿茹汗的马当即甩头震颤,马蹄高仰长嘶一声。
马肚被开膛,肠子洒落一地,还冒着热气。
阿茹汗闷喊,连同马一起滚下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