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幽深炙热的注目下,她真正敞开了心扉,慢慢说道:“从小到大,妈妈对我和哥哥的爱都是一样的,我很清楚妈妈有多爱我和哥哥。就是因为太爱了,所以哥哥去世以后,无法消解的痛苦让家里变得四分五裂,本该是妈妈依靠的爸爸离开了这个家,妈妈就像是一艘迷失在大海上的船,永远靠不了岸。”
她停了停,稍稍平复下心绪,继续道:“妈妈无法面对我,无法自处,恨我是指引妈妈寻找灯塔的信念,如果没有对我的这股恨意,妈妈就会永远迷失在海上。”
她轻吁一口气,淡淡的语气说得十分笃定:“妈妈对我冷淡,不支持我学琴,任由我自生自灭,但妈妈不会真的推我入万劫不复之地。因为我一旦想不开自寻短见,只会让陷入绝望的妈妈更无路可走。”
沉溺仇恨不过是弱者没有勇气面对生活的借口,至少他的妻子并没有被仇恨绝望困住往前走的脚步,甚至承受了如此多的怨恨,依旧留有宽容。
可纪徐清却说不出这番反驳,因为他的妻子是如此真挚地相信着母亲对她的爱,也因此他对这张借条忽然有了另一种想法,如果本人绝对不会签这张借条,那么上面的签名......
他拿过电话,给余优打了过去,“余优,五千万借条上的签名和指纹有没有做过鉴定?”
接了电话的余优对这个问题感到有些莫名奇妙,但还是认真回复:“找了几份文件做了签名对比,没正经做过笔迹和指纹的鉴定。”
说完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不小的错误,自己太想当然地以为母女不和的前提下,叶蕙心会签下这份借条,事实上,具备法律效力的借条前提是真实,如何确定真实,不是凭她对当时母女关系的考量,而是实实在在的笔迹鉴定和指纹鉴定。
不等纪徐清主动提,额头已经冒出冷汗的余优立刻补上:“纪总,我马上安排,明天12点以前会把鉴定结果发到你手上。”
经这一提醒,林珎忽然想起一件事,因为激动不由提高了几分音量:“我继兄跟我炫耀过他爸爸以前有练书法的爱好,还很会模仿别人的字迹!”
挂了电话的纪徐清把手机扔在一旁,一只手抚上那一张泛着微红的脸,四指自她耳后伸进她扎成马尾的长卷发,拇指在她脸颊上徐徐抚揉,细腻柔滑的触觉挑动了他压抑许久的欲望,他定定地望着她,淡淡一笑,语气温柔又肯定:“珎珎,我信你。”
一句话让林珎心里不由生出一股暖意,她很清楚自己这番话即便说得再真诚,在见过她们母女相处的人眼里,也不过是她这个女儿不愿意接受母亲唾弃自己的理由,她没想到纪徐清会真的站在她这一边,信她所讲的种种。他比她以为的还要包容。
他含笑的双眼几度巡过她的嘴唇,林珎哪里还会不明白,从早上开始就一直被打断的诉衷情此时没有理由不继续,只是在开口之前,她想让他一直渴望的双唇得到一些满足。
他的手指似有魔力,几番抚揉下,令她对已经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情生出了害羞,他的眼神又似有感召,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身体已经逐渐向他靠近。
五千万的借条被他看过以后放在他身旁,林珎在锁定他嘴唇的时候无意间扫到上面一行日期,心里蓦地察觉到不对劲。
她没有吻上纪徐清的唇,而是拿过借条又一次看了起来。
这一次她并没有看得很久,因为本该落在唇上的吻被错过的纪徐清很快缠了上来,搂过她的腰,俯首在她耳边轻喃:“怎么了?”
霎时清醒过来的林珎任由他若有似无地亲吻着她的脖子,见他始终投入,她闭了闭眼,再睁开眼,说话的语调已变得十分冷淡:“纪徐清,你是什么时候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