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始终不能释怀。即便她内心很清楚自己会为哥哥做同样的事,可她没办法接受哥哥因为她没了一条命。
纪徐清不和她辩如何看待救人的代价,因为彼此所站立场不同,她作为一个他人用生命为代价救下来的人,即便这么多年是在认真生活,可心中的愧疚苦楚,旁人即便看得出,又能有几分感同身受?
所以他只论自己,他满目赤诚地看着她,缓慢又坚定地重复道:“珎珎,我心甘情愿。”
这四个字,无疑是林珎的心魔,她看着纪徐清的眼神逐渐变得开始失焦,没来得及陷入令人痛不欲生的记忆节点,被纪徐清握住的手又受了他的一些力道,让她不得不从自己原来的关注点上转移。
眼神再度聚焦,对上纪徐清灼热深邃的眼神,有什么东西从一直被她无视的地方冒头,林珎不由一个激灵,她定定地看着他,几分疑惑,几分不解,又或者,还有几分求证,她问他:“纪总,我哥是因为爱我,你的心甘情愿又是因为什么?”
纪徐清不动声色,隐下内心蓬勃滋生的狂喜,握着她的手慢慢移到了他的胸口上方,在正对他心脏跳动的地方轻轻按了下去,乍一看,他的心跳像是由她掌控着。
“珎珎。”他低沉的嗓音不辩喜怒,却带着一种诱人心神的魔力,“你这么聪明,你来告诉我——”
他的眼神愈发炽烈,像是要用目光将人融化:“——你说,我的心甘情愿是为什么?”
手掌下平稳有力的心跳速度明显变快许多,和他冷静的语调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假戏真做”四个字第一时间闪入林珎的脑海,他在出差前一晚面对她的拆穿,难不成居然说的是真话?
林珎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神中有着比刚才更多的疑惑,她刚想开口,门被咚咚敲响,脆铃般的嗓音从门口响起:“...我要亲自进去看看。”
门被无声地打开,门口站着神情从担忧变懊恼的罗婷珊,她身后的余良只朝屋内看了一眼,立马惭愧地向纪徐清请罪:“纪总,罗小姐担心太太,我一时没拦住。”
屋内的情形虽然不至于让人尴尬,但是个成年人都看得到几个半个身子倚在纪徐清胸口的林珎,和纪徐清聊的肯定不只是伤势问题,这种你侬我侬的蜜意时刻被人打扰,余良都不敢想自己失责的后果。
林珎见来了人,已经到了喉咙口的话又原封不动地咽了回去,两人这副姿态于人前毕竟不得体,她欲起身和纪徐清保持距离,哪知道才刚有动作,纪徐清一手揽上她的后腰,让她一时无法从靠在他胸前的姿势上挣脱,忌讳着他身上的伤势,林珎也不敢有大动作,只能小声抗议:“让我先起来。”
纪徐清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没动,转而望向门口,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有两个字送给门口的两个人:“出去。”
这下傻瓜都知道是打扰了纪总的好事,罗婷珊讪笑一声,替自己找补:“我这就消失。”
话音刚落,又一个脆亮的声音响起:“这么热闹?我是不是能插个队?”
“出去!”
充满威势的一句命令从病房里传来,堵在门口的三个人面面相觑,没人再敢开玩笑,更是没人敢继续留在门口,事实上除了罗婷珊有半个身子在病房里,其余的人压根就没踏进病房。
几个人正往后退,身后传来一个稚嫩的童声:“哇,这么多人,看来二哥真的醒过来了!”
旁人倒还好,对着小朋友,林珎实在不忍心对方也被命令一句:“出去。”,她看着纪徐清浅浅一笑,“宝麟好心来看你,别让他吃闭门羹。刚才的话题,我们等下再谈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