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见此,眉头微皱。
他本不想让人知道抓捕舞者是和盗窃案有关,直接将人拿到衙门就行。没想到李四年轻气盛,不小心说破了嘴。如今看来,不分说明白是不行了。
朱大上前,朝着坊主问道:“你们是从长安来的?”
坊主躬身答话:“是的,大人,我们是从长安来的。”说完,他朝着身旁的舞娘喊了一句,舞娘们便开口唱歌,语音腔调是地道的长安官话。
台下有客人听着舞娘动听的歌声,一脸沉迷,如痴如醉。
朱大脸一黑,他看向舞台最后面,伸手一指:“让他们几个唱!”
这一指,舞娘们立即停下了唱曲,台上有人惊讶,有人脸色苍白,也有人无动于衷。
看客们顺着朱大得手指方向望去,原来是几个男舞者。
男舞者沉默。
坊主低着头没说话。
衙差们警惕的盯着此行的目标,不敢放松。
台下看客们很有默契的没有发出声响,默默等待着事情的进展。
茶坊内。
空气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
朱大给身旁的衙差递了一个眼神,衙差施施然走了出来,呵斥道:“我们头让你们唱呢?你们乐坊不都是很会唱歌啊,怎么,刚刚叫得那么响,这会儿成哑巴了?”
几个男舞者你看我,我看你,推推搡搡间,一个年轻的男舞者站到了最前面,他支支吾吾的开口唱了起来。
众人听了,惊异不定。
这……这腔调怎么如此奇怪?
男子唱了两句,便紧紧闭上嘴巴,缩了回去。
朱大笑得一脸笃定:“从长安来,开口却是西南口音,嗯?”
满堂再次死寂。
几个男舞者额头直冒冷汗。
二楼。
韦公子目睹了刚刚发生的全过程,此时也暗忖道:难不成他刚刚的推断错了?那胆大包天敢偷到他们韦家头上的蟊贼,就是眼前的舞乐坊?
他又打量了朱大几眼,觉得对方有些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一楼。
几个男舞者中走出来一人,他拱了拱手,用一口蹩脚的长安官话说道:“我等虽然是从长安来,但祖籍是西南,敢问这位大人,有什么不可吗?”
宾客们听了,纷纷点头,言掌柜也抚了抚须,面露赞同。
这话自然没错。
朱大皱了皱眉,这……他没想到这个原因。
之前他在厢房外听到这几个男舞者口音不对,又看他们体型健壮,便觉得他们有重大嫌疑。怕人跑了,他立即就去县衙销假,点了一班人马过来抓人。
如今这场面,可有点骑虎难下了。
朱大握紧长刀,脑海快速运转。
台上的男舞者见自己将官差说得哑口无言,神情大震:
“这位大人,您若是单凭这一点就想把我等逮捕,我们可是不认的!”
“对对对,我们不认!”
有舞者往前跨了一步,声援自己的同伴。
耀眼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正好打在舞者们身上,照得他们周身一片璀璨。
朱大瞟到一抹刺目的金色光芒,便定定看过去——
金色的耳铛……
男子耳朵上戴着金色的耳铛?
朱大突然想起女儿昨晚的话,他连忙看向耳铛男子旁的另外一人,果然,他在对方左手手腕上看到了一抹若隐若现的青色。
青色刺青……
朱大灵光一闪,脱口道:“上月十六晚,你二人在哪?”
两个男舞者听到朱大的质问,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惶惶然不能自已。那手腕上有青色刺青的男舞者更是腿一软,摔在了舞台上。
他倆如此表现,是个人都知道不对劲。
“没话说了吧?”
无人反驳。
朱大如同夏日里吃了冰酪般神清气爽,大手一挥:“拿下!”
几个男舞者便被官差扣押了。
拿到了嫌疑犯,朱大此行的目的也达到了,他看了看坊主和舞娘,心里有些迟疑。起初,他是想把整个乐坊都带回去审问的。如今要带走他们,没得一个理由怕是不好成行。
这个时候,倒是显得徐曹也有几分可取之处了,似他那般横行无忌的话,就可以直接把人都带走了。
坊主见朱大盯着他们默默不语,吓得心惊胆颤。
“大人,我……我等毫不知情啊!”
舞娘们纷纷叫屈,“大人,不关我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