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香气……肯定是好吃的!
朱翾摸摸扁扁的肚子,五脏庙俨然空空如也。
今日为了赶日出,她急匆匆就出门了,什么东西都没吃。
如此诱人的香味,一时间什么感叹深沉思念的情绪全都没了,只剩下对美食的迫不及待。
很快,朱翾就找到了香气的来源——
是渡口一个普普通通的蒸饼摊子。
不普通的是,蒸饼摊子侧后方支着一个炙肉摊。
壮实男人站在蒸笼后,秀丽妇人坐在石盘前。
飘着的旗帜上绣着两列秀丽的字眼:
八炙
文肉
一蒸
个饼
摊子前已围着几名客人,朱翾便寻着一个空位站定。
只见妇人手握长筷,从陶盆中夹起几块肥瘦相间的大肉,将其放到了泛着油光的青石盘上。篝火猛烈,肉一入盘,就爆发出一声声呲呲的热油炸响,随后飘出浓厚的油脂香。
接下来,妇人不时的翻动肉块,直到肉的颜色变得金黄。
摊子前,男人左手用干荷叶捏起热腾腾的蒸饼,右手握着两柄薄刃,他快速的划开蒸饼侧面,从陶盆里夹起煎好的肉塞入蒸饼内。动作行云流水,顺畅之极。
客人接过蒸饼后也不嫌烫,立马就送入口中。
“咔嚓。咔嚓。”
闻着空气中浓郁的香气,朱翾咽了咽口水,再也忍不住道:“店家,我也要一个!”
“小娘子稍候,马上就好!”
来了一位小客人,摊主也不懈怠,热情的招呼着。
“我不着急,肉要多炙九息。”朱翾数出八枚铜钱递过去。
“好……”
烤肉,有人爱吃鲜嫩的,有人喜欢吃焦脆的,若问理由,其实也说不出,反正就是喜欢。就好比去问喜欢吃豆腐脑的人,是爱吃甜的还是咸的一样,说不明白。
拿到自己的炙肉蒸饼,朱翾直接咬了一口。
这一入口就没停,一口一口又一口。
若问滋味如何?
自然脍炙人口。
有客人好似常来,熟络的问摊主这肉是从哪里买的,怎如此新鲜。
摊主答曰:“好叫老客知道,这肉不是买的,是某昨日在山里打到的,今晨才现杀的。”
“没想到你这后生还藏着一手,从前都不知道你还会打猎!”
客人们听摊主说是自己猎的,纷纷开口夸赞。
摊主憨实的脸庞逐渐染上了红晕,不知是太阳晒的、锅灶熏的、还是被夸晕乎的。
有人趁机提出能不能定些野味,可以出高价,只要保证新鲜。
“这——”摊主挠了挠头,看向一旁的妇人。默默炙肉的妇人,便站了起来,开口爽朗:“几位贵客,承蒙你们看得起,不嫌弃我们山野乡民的吃食。不过这事儿,我们应承不了。你们别听我相公吹,他啊,哪里有打猎的本事,不过是凑巧捡到罢了!”
客人惊讶:“还有这等奇事?哪里有捡?”
朱翾心里也有几分好奇,不由放慢了咬饼子的速度,竖起了耳朵。
妇人大气,并不隐瞒:“是我们村后山。往常连只山鸡都见不着的,最近也不知道刮了什么风,突然间多了野物,还都受了伤,这才被他个憨人捡了漏。”
客人兴致勃勃追问:“大嫂子,你们村在哪里?”
妇人便细细讲了一遍。从县城哪个城门出,又从哪个分叉口拐道,诸如此类,说得详详实实。但凡不是个路痴,按照她说的路线,必然是能找得到。
客人们听完,也没说去还是不去,只拱拱手道谢,拍拍肚子走了。
摊子前一时没了人。
除了朱翾。
摊主本欲说话,见朱翾在,又住了口。见朱翾年纪小,又在认真啃饼子,觉得她听了也不打紧,便转头朝着妇人担忧道:“娘子,你刚刚为何要告诉他们,我们村后山能捡猎物?若是他们都去捡了,那我们这炙肉摊子便开不了多久……”
妇人已坐回板凳上继续炙肉,听丈夫问话,头也没抬,施然道:
“当家的,你看刚才那几个眼生的客人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的?这我怎么知道?”男子摸了摸头,一头雾水,不明白妇人问这个做什么。见妇人笑而不答,他试着猜测道:“渡口来来往往多是商人旅客,我猜他们应是这两者之一吧。”
“他们肩上背着褡裢,又风尘仆仆的,必然是商人无疑。”
“是商人又如何?”男子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