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情况是“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了。
洋车在“泛古堂”停了下来,早有一名瘦高个儿店伙计出来,把佟奉全和葛老头迎了进去。
“霉气!浪费两倍时间。亮子,还回去?”那名人力车夫面露郁闷,四下张望一眼,询问冯保亮。
“我歇歇脚,等回去路口揽客。”冯保亮擦了一把额头热汗,有气无力摆手。
“得嘞!那我先走了!”说完,这名不知名字的人力车夫拉着洋车迅疾去了。
冯保亮不认识此人,人家却能叫出他的名字来,说明人家很机灵,而映衬出来原主愚笨,也难怪在人生刚刚起步路上,中道崩殂了。
冯保亮走了一段距离,放下车子,坐在洋车脚踏板休息。
这具身体还很弱,拉一趟累的满头大汗淋漓,筋骨疼痛,很难想象曾经的原主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细思恐极!
真是活得悲惨!
冯保亮从手腕之处解下来毛巾来,擦着脸上热汗,打量着琉璃厂大街来来往往的路人。
大街上有急匆匆的奔跑的同行,有胳膊夹着学校讲义的中山装学生,有长袍先生,有戴着圆帽的商人,有挑着货物的小贩,有赶着马车的车夫,有骑着自行车的公务员,有坐着洋车的夫人,有绿色福特车迅疾而过,上面是笑嘻嘻的旗袍妖艳女子和男子军官等。
也有徘徊路边的老叫花子,小叫花子,更有为了生存而背了很多货物的“窝脖儿”。……。
人间百态,都为生存而活着。
这一刻,冯保亮感触颇深,对于后世工具人身份的心底怨念也弱了几分。
昧心自问,后世再苦,比得上眼下时代的人吗?……。
“拉车的!去前门外望德楼饭庄。”忽然,背后有深沉声音传来,打断了冯保亮沉思。
冯保亮回头,发现又是一名熟脸。
“和大人”王胖子,眼前这人与“和大人”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怎么?不识路?”
“不!不!请上车!三角!”
冯保亮回过神来,伸手做了个请的姿态。
好嘛!
眼下,他们铁三角碰到了两人,这时候,冯保亮久封在脑海记忆之中印象浮现出来了。
蓝一贵上了车子,翘起二郎腿,背靠在背后车厢闭目养神。
同时,他双手合拢,食指不住地敲打着,这样子在冯保亮看来,像个老阴人了。
琉璃厂大街离前门外煤市街有三公里之余,穿过和平门,便是前门大街,再穿过前门火车站,往南便到了前门外煤市街口,对面有著名的交通银行,盐业银行大楼,前门大街是老北平金融中心大街。
整个前门大街有一点六公里,官学名是正阳门大街,老北平人喜欢叫前门大街。
望德楼处在煤市街中段,这一带饭馆林立。
冯保亮拉着洋车入了这条街之后,街面窄了,人流如织,熙熙攘攘。
二十分钟之后,冯保亮这才来到望德楼饭馆门口。
蓝一贵下了车子,扔给冯保亮三个一角银元,推了推鼻梁子上的眼镜,面露挖苦之色,“小子,趁早改行吧!拉车,你速度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