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红长衫大汉皱了一下眉头,轻声说道:“忠儿,有师父为你做主,你不要害怕,我问你,是不是扇扇子那位?”
受伤青年低声应道:“师父……是他!”
紫红长衫大汉点了点头,一对虎眼环视房间一遍,见房间共开两桌,西边这桌坐着的两男一女明显与东边那桌独自坐着的少年并非一路人,于是放下心来,向坐在东边那桌的少年微微抱拳道:“在下威州镖局总镖头胡长海,其余四人是我不成器的徒儿。敢问少侠,我的这位徒儿是你打伤的吗?”言罢,将躲在自己身后还在瑟瑟发抖的那个受伤青年推到自己面前。
吕文靖和贺岩、贺冰三人对望一眼,贺冰压低声音说道:“哥,这人是威州镖局的,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贺岩连忙用手捂住她的嘴巴,轻声说道:“妹妹,不要小看这位威州镖局的总镖头,他江湖人称‘夺命神刀’,武功不在你、我之下。”
贺冰“哦”了一声,知有热闹看了,遂不作声。
那白衣少年瞟了一眼胡长海,并不起身还礼,淡淡说道:“原来是胡总镖头到了。没错,这人是我打伤的,他就该打!”言罢,端起茶杯轻呷一口,视若无人。
胡长海也是江湖上的成名英雄,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道上人儿多少也会给他“夺命神刀”一点面子,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的少年竟对自己这般傲慢无礼,心中甚是不快。但他向来老成持重,不轻易发怒,于是和颜悦色说道:“罗忠,你把昨天事情的前后经过再重述一遍,让大家听听,究竟谁对谁错?”
“是!”罗忠看了师父一眼,又低首斜眼瞅了瞅那位白衣少年,似乎仍对他心有余悸。
只听他颤声说道:“师父,您昨天早上吩咐我到威州城给张国华老英雄送信。我信送到后一路返回,经过‘望客来’客栈时……”声音越来越小,头越埋越低。
胡长海瞪了他一眼,斥道:“真没出息!说大声点!”
罗忠被师父吓了一跳,抬眼又看了他一眼,斗胆提高了声音:“我经过‘望客来’客栈时,在那儿打了个尖。可能是客栈里的饭菜不卫生,肚子突然发痛想解手,于是急忙奔向客栈外的茅房,哪知刚一推开茅房的门,便被一枚银针射中左眼。我疼痛难忍,滚倒在地,还未站起,他……他便从茅房里面跑了出来。”
罗忠说到此处,抬起头来,用手指了指那位白衣少年,又不敢吱声了。
胡长海朝他喝道:“继续说!”
罗忠只得应了一声“是!”接着说道:“他……他不由分说,一边嚷道‘臭流氓,我叫你偷看,我叫你偷看’,一边便在我身上拳打脚踢。幸好客栈里面其他人听到喊声后赶来相劝,拉住了他,我才趁机逃了出来。后面的事情,师父,您都知道了……”说完,又将头埋了下去。
胡长海耐着性子听徒弟讲完,抬头望着那位白衣少年,沉声问道:“小兄弟,我徒儿刚才所讲的,可是事实?”
只见那白衣少年不慌不忙地收起手中折扇,轻轻一笑:“没错,令徒确实是我打伤的。幸好本公子昨天心情好,否则,他现在已经躺在棺材板板里面了。”停顿一下,站起身来,倏地打开折扇,一边扇着,一边笑道:“他这种流氓就要受到这样的惩罚……子不教,父之过;徒不屑,师之错,胡总镖头,你教出来这样的徒弟,自己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啊……”
纵是胡长海性子再好,此时也无法忍耐得住,只见他脸色陡然阴沉下来,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小兄弟,你未免出手也太重了吧?客栈的茅房又不是你家的,大家谁都可以使用,徒儿昨天用茅房时,第一不知道里面是否有人;第二就算不小心撞见你解手,向你赔个礼道声歉就是了,你干嘛还要射瞎他的眼睛和打折他的胳膊呢?”
那白衣少年脸上突地一红,争辩道:“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偷窥?”
胡长海怒火中烧,青筋暴起,厉声斥道:“荒唐!你们都是男儿身,他一个大男人,干嘛要去偷窥你解手?你小小年龄,心狠手辣不说,出手伤人后还要强词夺理进行狡辩,今天我若不好好教训你,别人还以为我威州镖局的人个个都好欺负!看招!”言罢,右手疾出,五指成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白衣少年肩头抓来。
那白衣少年不躲不闪,手中折扇倏地展开,挡住胡长海的利爪。
胡长海见多识广,早已猜到白衣少年手中的扇子绝非普通纸扇,定是他的随身兵器。果然,五指落在扇面,犹如被一堵铜墙铁壁给挡住。
胡长海不由赞了一声:“好扇!”手腕下翻,使出一招“空手夺白刃”,径去扼那白衣少年的手腕和夺他的扇子。
白衣少年轻轻一笑,手腕疾缩,如泥鳅般从胡长海的五指下溜走,然后折扇一挥,去点他胸前的大穴,使的竟是少林功夫的点穴手法。
胡长海哪敢让他点中穴道?身子急速后仰,后背贴在一张长凳上滑走,虽是侥幸逃开,样子却是无比地狼狈。
白衣少年虽占得先机,却并不追赶,在原处坐了下来,又倏地打开折扇,轻轻扇着。
胡长海行走江湖多年,从来都是让着后生晚辈,这次本想叫这位白衣少年给徒弟赔个礼道个歉,帮徒弟讨回一个公道就算了。哪知这位白衣少年年少气盛,不知好歹,不但不赔礼道歉,反而还言语相讥,他这才不得不出手给个教训。即便如此,他出招之间,手下也还颇多留情。几招下来,这才发觉这位白衣少年的武功竟是不低,远远超过自己的四个徒弟,于是再也不敢轻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