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沙寨闹了一轮痨病,前后一个多月时间都没干过主业,这几天终于人人健康无碍,眼看粮仓下降的厉害,大当家开始策划一场买卖。
说到策划,就见聚义堂墙上画着几条简单的线条,横着的一条代表长江,长江为界,上边竖着的一条代表北运河,下边竖着的一条代表南运河。
大当家洒脱的把刀子往下边线条上一扎,转身看着众位好汉,用一种不给任何人反驳的语气喊道:“这一次我们要弄个大的,走南边!”
梁南参加了会议,就觉得这会议好简单,比通告都短,但他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走南边就是大的,于是转头询问二当家。
“二当家,为啥南运河就是大买卖?”
二当家在这里混了五年,前后参加过数十次买卖,他清楚这里面的道道,于是拍了拍梁南比略高的肩膀道:“南边河道上偶尔有丝绸瓷器,这些东西值钱,而且好脱手。”
梁南这才恍然的点着头,苏州附近都是丝织品产区,许多好瓷窑也在南边,比如景窑。
这次上沙寨出动了三艘船,每艘船上十多个好汉,梁南,二当家,还有刚学会游泳的大江同在中间一条船。
江南运河,虽然没有秦淮河的无限风光,但一直是北方连接江浙各地重要通道,为防止事故,夜间运河一般不许行船,但如今大明行政疲惫,许多事情已经管不着了。
不少暗地下的交易为了避开官府,也会趁着夜里用船运进行。
一艘四百料的漕运船在运河内夜行,此船长有五丈二尺,宽九尺二,是内槽运最大的船。
船灯通过竹竿撑在船只前方,一个老者正在专心致志的盯着前方航道,夜里行船不比白天,即使船速放的很慢,仍然要当心蜿蜒的河道边缘,还有偶尔也会出现的对向来船。
老者身后的船舱缓缓走出一人,此人全身深青色劲装,鞋底行步声将一层不变的水浪音打破。
听见有人过来,老者转头看了一眼,随即给来人点了点头。
“这位爷小心些,夜里要是掉了船,那可不好施救!”
男子脚步稳健,对老船工还以一笑,却并不说话。只是用自己鹰一般的眼睛朝着前方凝视了片刻,见暂时无事,又转身往船舱走回。
等他转过身,老者才发现这汉子居然背上有把大弓,眉头轻轻一皱,也不敢多话,只得继续侦查河道。
差不多到了丑时间三刻,老者抬头看了看天空,今日天上有些阴云,导致河面视线并不太好。一阵倦意袭来,他低下头从腰间拿出酒葫芦,打开盖子轻轻咀了一口。一阵灼热从肚子里升腾,精神瞬间好了不少。
“嗯?”
视线前方好像有东西出现,借着依稀的月光,老者凝眼一看,果然是三艘船首位相连着过来。
“邦邦邦!”
老者手里的邦子连敲几下,随即口中喊道:“来船嘞,打起精神!”
这本意是提醒哨公注意把舵,防止两船相撞,可是几个黑衣汉子却从船舱里陆续走出,为首的就是那个背弓的男子。
男子见前方有三艘行船快速过来,顿时眉头微皱,等他看清对面为首船上,一个汉子手中有寒光闪动,立即全身一紧,背后的弓箭被他取了下来。
梁南在中间船上,此刻正朝迎面那艘大槽船打量,此时大当家吴龙已经高举手中长刀,正要进行临阵动员。
梁南实际不想当抢匪,但是这段时间那瘸子看的实在是紧,根本没有机会逃跑,这次上沙寨做买卖,当然也把他和大江给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