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白脸少年倒是愣了一下。一来不习惯对方说话那么直白,二来是对方没有把他当成小孩看。
难道是因为这是在女子十七不嫁其父母有罪的年代吗,不像,丈夫二十不娶,其父母同样有罪。
看这小黑皮也快二十了也没个正行的样子,不像娶了亲的。还有一点,这小黑皮做事粗中有细,绝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大大咧咧的。
“孙兄弟。真是谢谢你救了我。解手我自己能行,我是想问我怎么会在这的。”说着还特意踢了踢了脚,表示能走路。
白脸少年故意没有叫他三哥,也没有说假话的打算。他只想马上打探些对他有用的信息,免得等下要应对他们老大时没个深浅。
“谢谢就不用了,救了你,你就叫我一声三哥。”
果然接上这话茬了。
“谢谢三哥救命之恩,我就是好奇你为什么要收我这样的小弟。”
一声三哥确实很受用,但孙兴也受不了这么客气一板一眼的对话。
说起话来还是一股子浑劲儿,“也没什么,就是缺个小弟,他们又不肯给我当小弟,看你顺眼就收了你。”
白脸少年见这样问不出什么,就换了个方式。“三哥。那老大那一关咱们要怎么过?他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他也不问老大能不能答应,直接把孙兴拉到自己这一边来一起想办法,先把眼下这一关先过了再说,打听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之后再想办法。
孙兴这才犯难起来,当初他一心只想把人保下来,半大的孩子折在山沟里可惜了。
只想简简单单求个财,完事了就把人送回去,谁知中途不知出了什么意外,赎金没要到秧子还差点折了,情急之中才想出救活了给自己当小弟的办法。
谁也没想过真能救活,包括他自己也没想过。
留下就是给兄弟们留下大麻烦。放走就更不可能了,兄弟们全都露过脸了,消息捅出去先不说官府怎么样,这以后走在江湖上都得多留个心眼,这趟活结下的仇家可不少。
想虽是这样想,说不能这么说。“老大说过,说过的话就要坐实。放心,你现在是我的人了。”
“老大是个什么样的人。”白脸少年怎么会轻易信了这些话,都是些刀头舔血过生活的人,要信了他们的话那就太天真了。
特别是昨天他们老大看他的眼神,更是让他明显感到这和他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和平年代不一样。
不用再下钩子,孙兴就聊起了他们这一伙人来。
老大名叫赵谦,原先是个镖头,有一回走镖让人给劫了还打成重伤,逃到吴龟山附近被当地的山贼给救了下来,后来就入伙了。
这种故事在江湖时有发生,镖行本就和过路的山匪打交道,有些还是师兄弟,里外里算是在同一口锅里吃饭。
赵谦本身武艺了得,又有挡一面的能力,没几年就开了新堂口,在外边嘛自然是称呼“老大”,如今这趟是出来外地做“买卖”的,说是买卖也没错,杀头的买卖,绑架勒索。
五短精干的那位叫宋三立,海盗出身。上岸给老娘守孝,被村民举报官府缉拿,没办法逃到了山上入了伙,成了赵谦的亲信。
新立的堂口也没排个座次,张明义,李顺,左小北……多是些入行三五年的好手,各有各的本事,也各有各的被逼无奈。
妓女多有悲惨身世,盗匪全是迫不得已,白脸少年哪管那些故事是真是假。
他只知道,这些人随便拉一个出来都能眼不眨心不跳的把他给杀了。年纪阅历这些虚的东西现在都护不了他的命,手里不自觉的握紧兜里的卷轴。
“你又是怎么落的草的。”白脸少年随口一问。
“有大仇要报。”
白脸少年本以为小黑皮又要插科打诨,结果他很认真的回道。
白脸少年也没有寻根究底,岔开话题随便聊点别的。一通瞎聊下来,他大概知道这伙人是从吴龟山出来搞钱的,专干绑票的买卖。
世道不太平,官场黑暗,奸臣当道,国家还连年和邻国在打仗,现在身处一个名叫“大武”的国家,这国号不在他所认知的历史序列上,他可能是来到了一个没在史书上出现的朝代。
聊了一个上午也没等到昨晚的人出现,白脸少年心中更是不安。
中午的时候有人送来吃食,来人见到两人站在屋外闲聊眼中闪过异色。
来人名叫左小北,二十七八岁,身材高挑,瓜子脸三角眼,名字听着秀气,实则也是个狠角色。招呼孙兴到一边。
“小三,这人你可别心善把人给放跑了。他要是跑了,大家的屁股都坐不安稳。”
“明白的小北哥。”
左小北见孙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怕他不知轻重真犯起浑来,正色道:“他要是跑了,江湖上就容不下赵谦这号人物,大老远的出来一趟干的活不干净,还留下个那么大的手尾。吴龟山要给个交代,你,我,我们这些人一个也别想逃掉。”
说完,把头微微上扬做出一个“处理掉”的动作。
“知道,北哥。”
说完两句左小北瞥了一眼白脸少年就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