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控制两州后,郭绍发布的第一道命令,依旧是征兵,第二道命令,则是征粮。
征兵还好说,大把的流民遍地都有,随便自己选就是。
可征粮却进行得非常不顺利。
如今正值春耕,百姓们好不容易熬过整个冬天,还想在今年获取更大收成,并以此来养活一家老小!
在这样的条件下,他们又怎么会将好不容易才积攒下来的粮食,平白无故献给他人呢?
唐州军机房里,面对陆勉问出来的这个问题,郭绍摇头不已。
陆学良虽然久经磨炼,但毕竟是城中文华子弟,不懂得乱世奉行的强盗逻辑。
不给?用刀抢便是了!
太平时节有律法做准绳,有强力官府为镇物,人们畏惧之下,不敢越雷池一步。
可乱世就不一样了,这个时候讲究弱肉强食,森林法则,胆大之人拎把菜刀都能抢劫软弱百姓。
只是这样的小打小闹,郭绍十分看不上。
普通老百姓能有几斤几两?要抢也要找那些富得流油的世家大族下手。
前世明朝末年的种种情状表示,社会财富一直都在,只是被某些人聚集在了自己手中而已。
只要找到这些人,就不愁弄不来粮草,建不起大兵。
只是还要讲究方式方法,免得引起众怒,造成治下百姓的集体恐慌。
如果不小心点,一旦让他们纠合在一起,将矛头指定自己的话,唐山军这条刚刚翻新的小船,恐怕就会有船毁人亡的风险。
“学良,你主管全军律法,内政司各衙门,更是你工作的重中之重。
以前那些仗势欺人、鱼肉百姓的大族子弟,有背后家族和官府做靠山,犯事后几乎没有得到多少惩戒。
可如今就不一样了。
别的地方我不管,也管不着,但是在唐州和樊州的地界上,我不希望看到有这样的人存在!”
郭绍手拿钱粮图册,直接向陆勉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乱世里,有人活下去都要拼尽全力,有人却依然生活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中。
如果不均了这个贫富,那乱世存在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可是,陆勉却显得有些为难。
“将军的意思,属下明白,只是这个工作量太大了。
以前咱们只占了唐州一城,大军云集于此,城内豪强几乎没有胆敢反抗的。
可是如今咱们占据了两州十三县,各地情况不同,地域差异极大,咱们军力有限,很难做到随叫随到。
失去了武力保障,那些豪强估计不会拿咱们当回事。
樊州还好些,前些年路公已经清扫过一批,可唐州这边的六个县,就十分让人头疼了。”
郭绍晓得他的顾虑,沉吟一下道:“学良所言有理,你身边没有人保护,我也不放心。
这样吧,我派贺大哥的骑兵营随你一同做事。
樊州那边先不管,你将注意力全集中在这边的六个县城中,只要能抓住真凭实据,就不用担心他们不就范。”
陆勉首掌重权,深切体会到郭绍对他的看重,郑重下拜道:
“属下一介布衣寒士,蒙将军不弃,累加重用,却无寸功以报,早已无地自容。
今日有此机会,将军放心,属下必定竭尽心力,为将军,也为百姓,来清一清这虐民浊气,还世间一个公道!”
郭绍见他语出真挚,眉宇间更有一种凛然之意,不由大为感动。
他原想着以此为由,多弄些钱粮回来,可没想到却被陆勉架得这般高。
只是二者勉强也算殊途同归,郭绍也没有什么难为情的,沉声勉励几句,便让他回去早做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