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绝望地怒吼,猛地一扫手,将桌上的盒子全扫到地上,那曾被她视如珍宝的人皮一张张散落,沾满了灰尘。
她捂着眼睛痛哭流涕,两行鲜红的液体从指缝间流淌而下,分不清是血是泪。
她还记得,隔壁镇子那留着长长紫发的孩子,每次盯着她看,都会流露出艳羡的神色。
她带着那个孩子在她的城镇中游玩,她喜欢喝茶,而那孩子虽不喜却也陪着她一块,却总在喝完茶后被苦得皱起眉头吵着要吃糖。
逐渐的艳羡变为爱慕,那只及她腰间的孩子长大了,与她一样高了。孩子同她告了白,知道她爱美,送了她这面镜子,希望她每日都能看到自己姣美的面容。
她们约了婚期,约定一起逃出这地方,不被其他人找到,一起在世界流亡,她还说要将世上最美的脸赠与她。
可现在,她要失约了……
对不起了,紫发……
屋内陷入了平静,凌乱的梳妆台上,一副干枯如树的皮囊穿着大囍红袍趴在上面,红袍半截落到地上,两截枝条紧紧缠绕着镜子。
镜子前,一颗流露着翠绿色的脏器静静躺在红袍之上,其上泛着水光,宛如一颗被遗弃的翡翠明珠,姣美而妖异。
天上那片深绿色的屏障缓缓消失,阳光得以洒落镇中。
院落的迷雾散去,院中的槐树渐渐缩小蜕变,树干逐渐萎缩,在其底部化作了一具具被剥了皮的干枯尸体。
每具尸体都穿着喜气的衣服,红得刺眼,金线绣制的图案在阳光下微微闪烁,然而,再华丽的衣裳也掩盖不住它们的惨状。
没有面皮,只剩下空洞的眼眶和裸露的肌肉,这些曾是鲜活的生命,如今成了新娘口中的“伴娘”。
院子外,三个探头的茶壶脑袋终于没忍住,哭丧着冲入院内,围着一具没有皮的干瘪尸体痛哭起来。
失去了天上屏障的遮挡,阳光直接照在它们的身上,丝丝缕缕的黑气开始从它们的躯体中冒出,如同被烈日炙烤的烟雾,袅袅升空。
它们眼中带着解脱的色彩,逐渐化作了虚无。
白石溪朝那处看去,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那具尸体或许便是茶壶们口中的母亲吧……
两个想偷跑的孩童,在接触到阳光的瞬间,发出了凄厉的哀嚎,随即化作了团团黑气,在阳光下迅速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样的场面,在镇子的每一个角落都在上演,原本热闹的城镇,不过几秒,却是变得冷冷清清。
只剩下几个眼睛暗沉无光的老人,哆哆嗦嗦地来到街外,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高高举起手拥抱着迟来的阳光,那麻木的脸在这一刻竟是泪流满面。
白石溪叹息一声,轻轻走到柜子边,那里传来了微弱的响动。
“没事了,我来接你回家了。”
白石溪将柜门拉开,尽量让声音变得温和,他不知道这孩子独自一人在此处遇到过什么事,但他明白,现在自己能做的,只是给她一个倚靠的怀抱。
白川梨雪从柜子里冲出,一下撞在白石溪怀里,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眼泪再也憋不出,带着积压已久的情感,不受控制地流淌过脸颊。
“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