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腥风裹着碎石扑面而来,李清音后颈撞在青铜棺边缘的瞬间,听见季轩带着哭腔的喊声。
十八具青铜棺在深渊底部围成的莲花阵图泛着青黑幽光,那些刻着生辰八字的莲花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暗红血珠。
"东南巽位!"灵风的白发在血雾中如霜雪翻飞,指尖星辉刚触及阵眼就被数只覆满鳞片的利爪撕碎。
他踉跄着撞在青铜棺上,喉间涌出的鲜血将道袍染得斑驳,"这些畜生...在吞噬阵眼灵气..."
赵武挥刀斩断攀上棺椁的触须,刀刃却被黏液腐蚀得滋滋作响:"林统领!
西南角的兄弟撑不住了!"他话音未落,三具士兵的躯体突然被拖入暗处,骨骼碎裂声混着野兽般的吞咽声令苏瑶捂着耳朵跌坐在地。
"生辰八字..."李清音用残破的剑柄撑起身子,淡金色的血液顺着青铜纹路蜿蜒成符。
当她看清刻着玄机子名字的那片花瓣时,突然抓住灵风的手腕:"这些不是我们的命格!
是十年前..."
深渊上方的镇龙棺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棺盖上的画像突然渗出墨色泪痕。
李清音瞳孔骤缩——画中执剑的师父身后,分明立着个执伞的模糊人影,那伞面纹路竟与莫先生从不离身的油纸伞如出一辙。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看画!"莫先生突然从阴影里窜出来,油纸伞骨擦着李清音的脸颊钉入青铜棺。
伞面旋转间炸开三十六道符咒,将扑来的恶兽暂时逼退三丈,"小丫头没发现吗?
这些畜生的眼睛..."
众人闻言望去,只见黑暗中密密麻麻的血红瞳孔里,竟都映着镇龙棺的倒影。
古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沾着血沫的指尖在空中画出半道残符:"是双生阵!
我们脚下的莲花阵是阴面,真正的阵眼在..."
"在活人身上。"玄机子拂尘扫过季轩肩头的伤口,沾着血珠在棺面画出八卦图形。
当乾位与坤位的血珠突然悬浮半空时,老道长素来沉稳的声音竟带着颤意:"有人用我们的精血温养镇龙棺,这些恶兽不过是看守药田的..."
凄厉的兽吼吞没了后半句话,五道黑影突然从阵图中心破土而出。
林统领横枪格挡的瞬间,精铁打造的枪杆竟如同脆饼般折断。
千钧一发之际,云鹤道长的桃木剑带着风雷之声贯穿恶兽头颅,剑身却在他握紧的刹那化作齑粉。
"师父!"其弟子们结成的北斗阵被兽群冲得七零八落,最年幼的小道士抱着断臂蜷缩在阵眼,怀里的罗盘指针正疯狂指向不同方位。
李清音刚要掷出残剑,却见灵风的白发突然无风自动,星辉凝成的锁链将小道士拽离血盆大口。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莫先生踩着棺椁跃至阵图中心,油纸伞在血雾中撑开猩红光幕。
当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那道龙形疤痕时,连玄机子都倒吸凉气——那疤痕竟与镇龙棺上的浮雕完全吻合。
古炎突然暴起揪住莫先生的前襟:"你早知道这是缚龙阵!
这些生辰八字根本不是我们的,是..."话未说完,黑袍人沙哑的笑声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
十八具青铜棺同时震颤,棺盖缝隙渗出粘稠黑雾,那些刻着生辰八字的花瓣开始片片凋零。
李清音只觉得手中残剑突然发烫,淡金色血液顺着剑柄纹路注入棺面。
当第一滴金血渗入刻着师父名字的花瓣时,镇龙棺上的画像突然睁开了眼睛。
与此同时,灵风猛地喷出口鲜血,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
"屏息!"玄机子甩出道袍罩住众人,布料在接触到黑雾的瞬间化作飞灰。
季轩抓着苏瑶滚进棺椁缝隙,抬头却见李清音半个身子已探入阵眼旋涡:"清音姐别过去!
那黑雾会..."
震耳欲聋的龙吟突然撕裂空间,镇龙棺盖轰然掀飞。
李清音在气浪中看到棺内悬浮的青铜面具——那眉眼轮廓,分明是二十年前亲手为她戴上道冠的师父。
当她本能地伸手触碰面具时,黑袍人的玉佩突然迸发青光,整个深渊开始地动山摇。
"就是现在!"莫先生突然咬破舌尖,血箭精准射中油纸伞的二十八星宿图。
当伞骨发出凤鸣般的颤音时,他转身对古炎露出从未有过的郑重神色:"老东西,借你的本命符一用。"
古炎怔愣瞬间,突然大笑着撕开胸前衣襟。
当绘满古老符咒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时,陈老突然颤巍巍地指着阵图中心:"你们看!
那些凋落的花瓣..."
原本坠地的青铜花瓣此刻全部悬浮而起,在众人头顶组成颠倒的莲花图形。
李清音手中的残剑突然自动飞向阵眼,淡金血液在青铜棺面勾画出完整的二十八宿星图。
当东方青龙星宿亮起的刹那,深渊尽头突然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
灵风透明的发丝突然恢复雪白,他望向震动传来的方向,向来淡漠的眸子泛起涟漪:"居然用这种方法..."话未说完,整个空间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那些张牙舞爪的恶兽像是被什么震慑住般,齐刷刷转向镇龙棺方向伏低身躯。
李清音突然觉得掌心发烫,低头发现淡金血液不知何时在腕间凝成龙鳞纹路。
当她抬头望向阵眼时,恰好看见最后一滴金血渗入青铜棺——棺内面具突然睁开双眼,两道金光直冲穹顶,在虚空中映出巨大的阴阳鱼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