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哈娜就用家里的爬犁给她拉到村西头的岗子上给扔了。
风又大了些,伊哈娜光洁的脸颊被冻得通红,小嘴也是红彤彤的,出门前她特意拿猪皮在嘴上抹了抹。
看着猪皮,伊哈娜咽了咽口水,但最终还是放了回去。
“吐塔哈大叔!吐塔哈大叔!”伊哈娜在一家门前停下,一边叫着,一边拍门。
可拍了很久一直也没有人来开门,伊哈娜便用耳朵贴在门上听,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于是她又眯着眼睛透过门缝去瞧,就看见一个女人在院子里趴着,一动不动。
伊哈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便从这家院门前离开,继续往前走。
不久她又在巴达穆的家门口停了下来,哈了哈有些冻僵的手就又上前叫门。
只听里面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动,好像是什么东西被踢翻了。
过了好一会,才有一个六七岁戴着鹿皮帽子的小男孩来开门。
那小男孩流着鼻涕,嗦着手指,呆愣愣地看着伊哈娜。
伊哈娜看到他的样子和被揩得油光锃亮的袍子袖口,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阿达布,你阿玛在吗?”
“是伊哈娜啊,吃过了没有?”
伊哈娜循声望过去,就看到巴达穆双手拢在袖子里,缩着脖肩站在院子里问她。
“吃过啦!巴达穆大叔,还吃的肉哩!”伊哈娜指了指自己油光光的嘴巴,甜甜地道。
想了想,伊哈娜继续说:“巴达穆大叔,我阿玛走之前嘱咐我得空过来问问,前年从我家借的粮是不是可以还一些,虽然我家缸里还有一些,但马上要开春了,这人吃马嚼的,还是多备着些好。”
巴达穆闻言先是眉头一皱,但马上就舒展开,打着哈哈道:“还肯定是要还的。主要是过了这么久,到底借了多少,一时间也说不清楚。伊哈娜这事儿啊,我看还是等你阿玛回来,我过去和你阿玛好好地算算再说。”
伊哈娜闻言噘了噘嘴,有点不乐意。心说这巴达穆就是欺负我,不愿意还粮。
她刚要说些什么,就马上被巴达穆打断。巴达穆上下打量了一下伊哈娜,笑道:“伊哈娜,你今年也有十五了吧?你看我家阿达布怎么样?赶明儿我去跟你阿玛说道说道。”
女真人流行娶大。
“再说吧,巴达穆大叔!”
伊哈娜没想到自己上门要粮,还差点没把自己给搭进去。
她越想越气,看着这父子俩直犯恶心,特别是那阿达布脏兮兮、呆愣愣的样子更差点让她差点就吐了出来,心想,一定要说服阿玛千万不能同意这门亲事。
就在转身之际,伊哈娜瞥见院子角落里放着的桦皮桶后面有几撮黑色的鸟毛,看起来像老鸹。
因为努尔哈赤被乌鸦所救的故事,女真人视乌鸦为神鸟,射杀乌鸦都是犯禁的,更别说吃了。
不过伊哈娜也懒得管,只是心里想:“神气什么?你家不也没粮了?”
连续走了一上午,进了七八家的门,伊哈娜才终于要回了一小捧粟米。她在衣兜里揣了,又不放心地伸手捂住,生怕洒出一粒。
这一捧粟米熬粥熬得稀一些,没准还能挺个三四天,如果实在不行,就得吃那块猪皮了。
“呜呜呜……”
刚刚走到家门口,还没推开院门,伊哈娜猛地就听见村口一阵法螺响。
伊哈娜的小脸一展,乐了起来:“是阿玛还是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