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狄对于他人的奉承果然是很受用的,只见他眉飞色舞的说道:“这位平贼将军就是在崇祯十一年正月里大败流寇张献忠的左良玉左大将军啊!”说罢魏狄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挑衅的看了一眼魏渊继续说道。
“父亲大人,依我只见。左大帅治军严谨,军法甚严。此次的军士定是假借左将军之名下来搜刮钱财的。我们定要一文钱也不给他们,而且还应该将此事直接呈报给邱知府与左大将军。定要严惩这些狐假虎威之辈,让他们下次不敢在我魏府如此造次。”说罢,魏狄满意的等着父亲的肯定。
可没想到魏兴周面沉似水并没有对他的话进行点评。而是转过脸继续询问“你们两个是什么意思啊?“
大哥魏祖沉默的坐在一旁,听到父亲问话便急忙起身的回答道:“二弟说的在理,孩儿也认为应对如此。”魏狄在一旁冷冷的看着自己这个大哥,心想小妾生的就是废物。一点主见也没有。就在魏狄死死的盯着魏渊等着他的意见时,魏渊却陷入了沉思。
对于熟读历史的他来说,左良玉这个名字实在是太熟悉了。崇祯初期,他依靠军功在辽东战场上步步高升做到了副将。自崇祯五年开始便在河南境内进行镇压乱民的战斗,近十年间征战中原、屡败高迎祥李自成部。在军事上可以说河南一地因为有了左良玉而在明末的农民起义大潮中安生了不短的时间。但左良玉此人骄横自恣、拥兵自重。拥有十足的军阀气质,他的部下也在他的纵容与默许之下多有杀良冒功,强抢民女之举。打着收缴剿饷的名义屠杀地方富商一族的行为也屡有发生。没想到今天自己竟然跟他的手下碰上了,看来必须要多加小心才是。想到这,魏渊开口说道。
“父亲大人,孩儿认为如今天下乱民四起。社会法度也早已经荡然无存,我魏府金银满仓,府库充盈,正易被那歹人所图。今日这军使带如此多的兵士而来只怕是来着不善!孩儿以为当下应有两手准备。”
“哦?你说说是哪两手准备啊?”魏兴周对魏渊的意见显得很感兴趣,这让魏狄在一旁很是不爽。
“首先我们要以礼相待,做好花钱消灾的准备,且不可激怒他们。”
“嗯嗯”魏兴周捋着胡须默许的点了点头。
“其次。”魏渊顿了顿,语气严肃的继续说道。
“我们应该尽快的差人去召集本乡乡勇集结待命、以备不测。”说实话,以魏渊对于左良玉的了解。他真的怕魏府被这群兵痞给洗劫一空,全府上下惨遭杀戮!自己的少爷日子还没过几天就要面临灭门之灾,他可不想过得如此悲惨。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自己穷到只剩一条裤衩度日。
“嗯,嗯。六安啊!吩咐下去,就按三公子说的办。”魏兴周赞许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如今他越看魏渊越觉得这孩子将来必成大气。魏渊的见解和处事能力有着其同龄人难以企及的成熟和稳重。有时候甚至可以用老谋深算来形容。他自己也仅仅是认为以稳为主,不可多生事端,花钱了事即可。可没想到魏渊竟然有着两手准备,这不能不令他刮目相看。
这下轮到魏狄在一旁傻眼了,他没想到自己的父亲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这魏渊的注意。又一次他感觉到自己的自尊心被深深的刺痛了。他并没有在魏渊的想法中看到好的可取的长处,在他的眼中只有对自己三弟无尽的羡慕嫉妒与深深的恨意罢了。
在安排了下人从后门出去联系乡勇后,魏兴周带着魏渊三兄弟大开中门迎了出去。
这支队伍不简单!这是魏渊打开大门见到部队的第一感受,风雨已经将军士们的锁甲掩盖了一大半。但二百人的行列没有一丝的散乱,为首的将军端坐马上也如同巨石一般。骏马不时的发出阵阵喘息之声才让人感觉这巨石是一活物。霎时间,魏府一行人在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魏兴周又是作揖又是赔礼的。
“让将军久等了,草民有罪!草民有罪!众位将军里面请!里面请!”为首的将军翻身下马,朝着魏兴周抬了抬手就当是行礼了。大队人马跟着为首的这位将军鱼贯进入了魏府之中。在前院将一般兵卒安排妥当后,魏兴周和魏府的众位公子与这位穿青色鱼鳞甲的将军在前厅分宾主落座。
“敢问将军名号啊?”魏兴周首先打开了话题,小心的说道
“本将乃平贼将军左将军麾下千户冯彪,在这里见过魏老爷。想必魏老爷也知道我等此行的目的。劳烦魏老爷早些准备,我等也好回去交差。”那冯彪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啊!将军说的剿饷一事好说好说。只是,不知将军需饷银多少啊?”魏兴周知道今天这架势不出点血是应付不过去了。只希望这冯千户是个土包子,不要狮子大开口的好。
只见那冯千户伸出了右手,将手掌张开。
“这个数。”
“嗯,五千两?”魏兴周试探的问道。
“哈哈!魏老爷说笑了,左将军账下猛士十余万,区区五千两怎么够啊!是五万两!大将军说了,少一分都不行!”其实这冯彪也是张口加一倍,只有多索要些银两自己才好私下里中饱私囊嘛。
这五万两着实让魏兴周吃了一惊,心想“这厮真敢开口!”现在就是将整个魏府连宅子都找遍也拿不出如此多的现钱。魏兴周的理想价位是五千两了事。可眼前这个混不吝却着实让他很是头疼。一时间魏兴周也不知道如何应对,只能先搪塞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