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客又道:“狄秋,我不问你为何会对她心生情意,你本就是她前世所创,与她相像,却又非她子嗣,感情本就不同理性,极为盲目。
即使琼一般理性之神,也会感情用事,甚至放任执念,更何况是你,而我本就为琼转世,与他相似也是必然。
于星际王国,琼将这身体主动权给我之时,我还不能像现在一般理解他的执念,随着时间推移,我终于发现,原来我的执念也越来越深。”
主人无心品茗,起身道:“这便是你为何要将上界封印延长,只为延缓慕阳等尊者下界寻浊以等转世,又投射自身下界为凡人。
来回穿梭,既可与浊以等转世相遇布局,又可掩盖神转世之气息。
你可知道,你神魂本就不稳,如此运神力,终有一日会消耗过度,自神转为尊者,甚至沦为凡人,终生历苦,轮回不休。
你欲浊以重返上界,却不曾问过她意见,即使费尽全力,也未必能如你愿。
神录由我撰写,并未提及三神皆陨,你以防万一改之,但你可想过,你绝不可能一直保持上界封印,也不能一直隐匿浊以气息。”
来客道:“那并无大碍,我本就不畏所谓神力消散,自然不惧消耗过度。至于那神录被我篡改,若是有一日慕阳他们找来,我便恢复神录中内容。
何况神录符文与人间语言并不相通,对凡人本就晦涩难懂,有些翻译错误也在情理之中,无人会想到是我篡改而致,我甚至不必遮掩。”
主人笑而拍手道:“好手段,实在万无一失,你有神力在身,可隐匿气息,可让尊者以为你仍是不知所踪,又可防尊者自人间寻浊以转世。
不过慕阳等尊者可能还能被你糊弄,但据我所知,浊以可不会那么轻易被你蒙骗。”
来客答道:“确实如此,在人间时,因她已为凡人,我便用凡间之法同神力抑制她记忆恢复。
不过不曾想雾之转世入营为医师,我虽表面统领医者,但所招医者考试通过,我便不得干预,且有监察之人随时注意我动向,我法便破。
她虽恢复些记忆,如今只当我同她一样为陨神转世,幸而我早有预见,将那神录改为三神皆陨,否则她便已经知晓真相。
她过于敏锐,我投射之凡人,自儿时便同她相伴,她却不因情偏移,仍然怀疑于我数次,但我做事向来完美无瑕,因此她不曾寻得纰漏,除了这记忆之事。
欺骗她并非我意,但我别无选择。”
主人微微蹙眉,又展眉道:“雾之转世?她魂魄消散几尽,一魄巧合之下被带至此世间,附着于狐身,同那狐融合,与那巫者已全然不同。
既然连雾都为她效命,你当知晓你所欲行之事,毫无可能。
你知她品性,无论如何也不会抛却她的子民,若你不将神录隐瞒,身份便已暴露,她决不会答应你复归上界。
阿米修斯便是疗愈之神,曾告知她生灵之宝贵。
因此她心怀世界,承父母之神力,付出代价也要将众神自核吞噬中救出,后为浊以,即便感情尽失也为民而战。
而如今,她在凡间,便要为凡人而战,你只让她复位尊者,而这却会使她放弃子民。
你妄用神力,以至凡间灵浊之气失常,不久时凡间便会有一轮大变,凡人自其得修行之法,有人只为自身,亦有人心生贪婪,恃强凌弱,甚至发动战事。
她知此便决不会同意你,你弃她殚思竭虑所维护者于不顾,常司,你决不会成功,收手吧。”
来客摇头道:“狄秋,你知识渊博,但欠缺历世,世间本有无数可能,绝非你推演可预知,况且我有众人相助。
我若告知众尊者欲使她与磷白复位上界,众尊者皆将为我效力,又岂是你口中所说毫无胜算?”
“好手段,常司,你就不惧我将一切告知于她?”
来客笑道:“我既来见你,又怎会给你传信于她机会?你既然知晓神之力惊人,便可感受一番是否如此。”
主人不慌不忙道:“你是要杀了我?
来客回望屋主,湛蓝之眸熠熠生辉。
“我不会杀你,你且救我命,又为她重要者,我不杀无辜之人,既然可塑囚笼,又何必刀剑相向?皆大欢喜岂不是更好?”
“呵呵,原来如此,琼也不曾杀人,不过是借刀杀人,你虽不是他,这方面倒是精通。
不过你莫要忘了,恶之力虽已遭削弱,仍不容小觑,才是这世界之敌。
浊以曾委托我指引凡人,又培尊者与恶对抗,便是防止世界崩溃而毁灭,如今你要将我这职位取而代之,你既有神力,便应与恶为战,如今反而刀刃向内。
不过你即便禁锢我,又能禁锢多久?神力并非用之无竭。”
来客道:“对恶,我自有办法,浊以强大,如今却神位已失,恶力亦消减,恶曾可撼动天地,如今却不能。
即便我神力终有不足一日,但我仍不悔如此抉择。”
来客拂袖而去,主人独立庭院,墨发如瀑,绿眸之光略淡。
“常司,即便她失去所有记忆,也不会如你所愿。
因她即便有私心,也只是自我奉献,而非牺牲他人以趁私欲,你一意孤行,究竟是带这世界消亡,还是自取灭亡?”
主人之言飘散于空中,已无人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