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云儿万分感动，“您，您为何对学生这么好？”

朱廷张口欲言，终是化作了一声叹息。他从衣襟里取出一条细细的银手链，交到云儿手中。那条手链还带着他的体温，由细如发丝的银丝串成，做工无比精致。最关键的是，手链的连接处是两条银鱼，鱼嘴竟是由缩齿扣制成。

“这是？”

“这是我做的……本来是双鱼耳坠，后来我发现你没有耳洞，就改成手链了。”

“郎中！”云儿领会到他的意思，突然慌乱。

“别误会！”朱廷忙道，“这只是……我的炫技之作罢了……如果有朝一日不当这个官，我真想去做一个银匠。”

“不行，不可以！”

“不可以？”

“您不可以做银匠！您既清醒，又有抱负。您若不做官，那是朝廷的损失。您那句‘以官道正官道’，我到现在都铭记于心。如果您置身事外闲云野鹤，说出这句话倒并不稀奇；可如今您身在官场，竟有此等魄力讲出此等话来，学生不得不拜服。这条手链我收下，但请您忘了它，不要让它敲响您的退堂鼓！”

“虚云！”这番话说到了朱廷的心坎上。他激动不已，下意识伸手想去拉她；可理智占据上风，迫使他收回手来，只向她作了一揖。“从今天起，你我不再是上下级，也不再是师生。志同为朋，道合为友，希望我们能以朋友相称！”

“朋友？”

“对，就是朋友！”

“那我……该怎么称呼您才好呢？”

“我痴长你几岁，你就称我为兄吧。”

“业堂兄，这样可好？”

“好，再好不过了！”朱廷以茶代酒，敬了云儿一杯。放下茶碗，他又吞吐起来。“不日……我就要成亲了。届时，你一定要来喝喜酒啊！”

“啊？”云儿惊喜道，“什么时候定下的事儿？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她越是喜，他越是忧。“早就定下的姻亲……长辈才提起罢了。”

“不知是谁家？”

“就是今日去的潘家。”

“哎呀，真是好姻缘啊……”云儿拊掌笑道，“我得好好想想，给业堂兄准备什么礼物才好！”

“别的我都不想要……”朱廷眼神黯淡，“你最后，再替我画一张图纸吧。”

“画图纸？好呀。画什么？”

“虬尾。”

他将手暗暗笼在袖子里，轻轻地揉搓那张试卷。如果他从未见过这张纸，那该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