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贵妃顿下脚步,紧紧握住了任轻欢的手,加强语气: 「但你也别太畏怯了,你是圣上亲封的太子妃,是东宫的女主人,就算是殿下也得敬着你。况且,宫中还有姨母在呢……你母亲不在这么多年了,姨母就没有让谁欺负过你。」
任轻欢低垂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这是在提醒她,过去这么多年来是谁保她护她,让所有人都不敢轻视一个没娘的孤女。
程贵妃娘娘绝不是个施恩不望报的人,既花费了这么多心思,自然要从她身上取回所需的东西。更何况,棋子已经放到棋盘上了,又怎容它存有异心?
任轻欢在心底浅浅一笑,脸上还是平静无波的直视那双无比温柔的眼眸,应道:「娘娘的关怀与照拂,欢儿从不敢忘。」
程贵妃微微颔首,「你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眉眼再次弯了弯,「就送到这儿吧,姨母该回去了。」
「是,欢儿恭送娘娘。」任轻欢屈膝,目送这权倾后宫的女人,千娇百媚地登上辇车。
贵和宫的人马,浩浩荡荡地离开东宫。直到辇车消失在长长的走道尽头,任轻欢才直起身子,双手在衣袖间紧握成拳。
姨母的心思并不难猜,两人见面的事,说过的话,不用半天就会被传到太子耳里,一五一十地学给他听。但叫人最在意的是姨母那刻意掩人耳目的举动。
东宫的人听不到姨母最后说了什么,只会如实地禀报上去。太子也就不得不疑心,程贵妃有什么重要的事,得在大婚当天就赶来找她商量。
离间,就要趁早。
姨母并没有打算留给她任何余地,太子本就对她多有忌惮,经此一事,两人之间的对立只会更加明显。
他越是猜疑她,她在这后宫之中,就越是只能依靠贵和宫,乖乖听命行事。
任轻欢转回身看,巍峨的东宫矗立身后,宫娥太监躬身静立,等待着被差遣。
东宫曾经住了凌氏皇朝十七位储君,当中只有七位,包括当今圣上成功登上帝位。成功的还不到一半,这东宫太子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就注定了是众矢之的。
他,就是那个众矢之的。如今,还加上了一个她。
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稍早之前在荣昌宫外,他那声刻意撩拨似的「欢儿」,还有他伸手握着她时,心头突如其来的悸动。
有一点姨母毕竟说对了——太子,并不是寻常人家的郎君。而他们,也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小夫妻。
任轻欢把手握得更紧,再次抬头仰视这巍峨的东宫,好半晌后,才举步往回走去。
这次再不需宫娥来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