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辉流转,铃铛上隐约可见几道不易察觉的黑色纹路。
它们蜿蜒曲折,如同古老的咒文。
微风拂过,咒文就像有了生命一般缓缓蠕动,邪气四溢。
吴深林慢慢放下手中长弓,愣在原地,看着吴敬怀里掉出来的银铃,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林灼并没在意吴敬躲闪的眼神和藏在身后颤抖的指尖,二胖剑锋一转,挑起那只用来操控僵尸神智的银铃,扔给了身后的隋叔。
“玉良家的,我......”
吴敬看向林灼和她手上那柄不知从何而来的重剑,突然觉得女孩变得有些陌生。
可事到如今,他也来不及多想,只顾着开口为自己辩解:“这是辟邪用的铃铛,玉良家的,快还给敬叔!”
“辟邪?”
没等林灼说话,李静就轻嗤一声道:“你早就知道大太太是狐妖了,不是么?”
吴敬神情一滞,眼底划过一抹慌张。
他猛地扭过头看向胡莹,对上了那双虽然年华逝去却依旧美丽的狐狸眼。
只是此时胡莹的眸子里平静无波,看着他的眼神就像这样的场景已经发生过千千万万次一样,如同一汪死水。
吴敬拼命地想从中发现几丝旧日的情分,可哪怕是一丝怜悯之情,都未曾从胡莹眼底流露半分。
霎那间,吴敬好似失去了所有力气,一下子瘫在了原地。
“其实,大太太并非只是单纯的狐妖。”林灼抬眼看向胡莹,语气温柔,像是将一个遥远的故事娓娓道来。
“她还是霞拥山的山神,因为某种原因甘愿散去修为,为自己立下衣冠冢,来到吴家嫁给了老太爷。”
“可人心易变,散去修为的狐妖不能再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娇艳容貌,这也就惹了老太爷的厌弃,对其动辄冷落打骂。”
“可就在大太太心灰意冷之时,一个对她百般关怀、如同年轻时与她如胶似漆的丈夫一样的男人出现了。”
林灼看着双腿瘫软伏在地上、浑身颤抖的吴敬,继续说道:“单纯的狐妖以为这次自己真的找到了能够托付一生的男人,便将前尘往事对他全盘托出。”
“但人与妖怎么能相恋呢?更何况那还是只年老色衰、满身伤疤的妖。在他心里,这样的妖可比不上那些年轻妖娆的女人一根汗毛。”
“于是一直没被老太爷认可的男人起了邪念,以相守一生为名诱惑狐妖杀了老太爷,从而真正独掌吴家大权。”
“没成想,老太爷死后男人好像也暴露了马脚,开始对狐妖不闻不问,甚至一次次地毒害狐妖,妄图抹杀掉自己利用化僵的老太爷残害族人的真相。”
“这次他更是下了盘好棋,在饭菜中下了能够激发妖性的药,好让大家发现狐妖的存在,联手杀了她,把自己从整件事中彻底摘干净。”
“吴管家,你的算盘快崩到我脸上啦。”
林灼桃花眼微眯,一眼不眨地盯着脸色好似颜料盘的吴敬。
“你......你胡说!”吴敬嘴角抽搐,声音里都掺杂了以往从来都没在众人面前表现过的狠厉:“若你说的是真的,我只需稍微花点心思就能让胡莹闭口不提那些所谓的真相,何必杀了她!”
“况且,她是妖,我难道就不怕她的报复么!”
闻言,林灼撇了撇嘴,剑尖寒光一闪就挑起了吴敬的下巴,看着那双满是闪躲和谎言的眼睛,她觉得男人这副嘴脸真是恶心至极。
“你不怕,你当然不怕。谁会怕一只早就修为尽失只剩一点点保命妖力的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