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公公正领着几个拿食盒的小太监候在殿外,见了她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现出一丝阴狠,等她一过去,不由分说就往她胳膊上掐了一把。
看到李萌曜脸上惊变的神色,崔武根恶狠狠地瞪着她,“没规矩的东西,成日里只知道瞎窜。”
他却不知,皇帝为了忍住不把他拍飞,正和心头的猛兽做着怎样的决斗。
从小到大,还没谁敢如此对她,要在理国,直接可以拖出去斩了!
要落在武妃的手里,不是被五马分尸就是被挫骨扬灰,即便是遇上文妃,那也是做成人彘的下场。
李萌曜心头大怒,恨得只想把这老东西的脑浆倒出来给里面那狗皇帝熬汤喝!
“闹饥荒,灾民吃不饱为什么不吃荤?”
李萌曜头一次恨自己的好耳力,望着前面紧闭的殿门,她只想一脚踹开把皇帝剁了给灾民包饺子吃。
“哼,又是参阿姬的,她嫁什么人关这些臣子什么事?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皇上息怒,别气坏了身子。”一道甜腻的嗓音响起。
“六王叔强抢民女……那民女居然上吊死了?哼,一卑贱之身飞上枝头变凤凰是多大的福分,不知好歹!”
“就是,能被皇亲贵胄看上,那是三生有幸!”
李萌曜:啊呸呸呸!
“世上人要都像爱妃这般,朕还愁什么?”
原来那个女人是妃嫔。
等等,批阅奏折还要女人相伴,真是名副其实的狗皇帝!
“晋大人也真是的,”居然上折子参老王爷,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哼,这些御史就是仗着律法,屡屡对朕出言不逊。”
“他们以下犯上,可见全然没把皇上您放在眼里,不如把他们都杀了!”
嘶,狼狈为奸的狗男女!
“可律法……”
“明着不能杀,那暗地里呢?御史的嘴得罪过多少人呐,想要他们死的人可太多了,又有谁知道是陛下呢?”
李萌曜:这女的是哪路友军派来的?
怎么字字句句都在加剧离溪国的灭亡?
据她这些时日的调查了解,这离溪国真正为国为民的官半数是御史,她这一灭,不夸张的说,半壁江山都没了!
叫她一个见不得离溪国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爱妃这法子不错,从前朕对他们太仁慈了。”
“常言道奴大欺主,在君臣间也是一样。”
……
听着听着,李萌曜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一国之君做成这副鬼样子,看来从前没少残害忠良,祸害百姓,说是万岁,哼,若是人人都盼着他好反倒有鬼了!
这御膳房虽说戒备森严,但要想捣个鬼也不是多难。
她分明是在刀尖上舔血呐!
若不然毙了他吧,杀了狗皇帝一了百了,这皇帝死了,离溪国必然大乱,到时她趁乱……
不行不行,她只身在皇宫,孤立无援,虽说和、惜二妃同在离溪国,但他们在宫外,鞭长莫及,何况都是文人,镇不住兵。
再者狗皇帝子孙不丰兄弟多,她别给人做嫁衣!
“皇上看折子累了,用些点心吧。”
殿门“吱”地一声开了。
太监宫女鱼贯而入。
李萌曜站在一旁。
此时的她很紧张,比第一次被母后带上战场还要紧张。
在战场上,谁的剑敢指向她,她就敢取了谁的脑袋,可在此时此刻,离帝的餐桌上,她就像砧板上的鱼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刀就下来了。
她一盘一盘地试着,不知哪一盘就有毒了。
自从入宫做试毒太监以来,每一次试毒,李萌曜都很紧张,且随着她对离帝了解的深入,她是一次比一次的紧张,哪怕太监们先用银针试过一遍,哪怕她在幼时经过特殊训练比一般人抗毒。
终于试完,李萌曜笔直地站着。
“要赈灾粮款十万两……啪!”离帝勃然大怒,把折子摔到地上,众人纷纷跪倒,李萌曜虽为皇帝,却也没有做那个例外,想着日后要取这位的项上人头,她跪的心甘情愿。
那唯恐慢别人一步的着急相,活脱脱一副奴才样。
“洪灾死人便死人,我离溪国人那么多,死几个正好!”
“就是,这些地方官也真是的,天天盯着陛下的国库。”
李萌曜就郁闷了,国库什么时候成皇帝的私库了?
“受灾情影响,粮食减产,望能缩减上贡……放肆!居然妄想克扣向朝廷上贡的粮食!”
离帝一边怒吼一边把手边的茶具朝下掷出。
李萌曜瞅了一眼,正朝着崔武根的方向。
老太监下意识躲了,茶具摔碎在地,溅出的水洒在一旁宫女的背上,烫得她大叫起来。
离帝愤而拍桌,“把这个御前失仪的宫女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离帝仍未解气,他恼火地看向崔武根,“你躲什么?”
“陛下息怒……”老太监不复之前的嚣张,一叠声的求饶,眼泪鼻涕裹一脸,看着实在邋遢,离帝心情本就不好,这一眼,更是糟糕至极。
“拖出去乱棍打死!”
从御膳房出来后,其余的太监宫女都回了御膳房,唯独李萌曜避开众人,来到一处旮旯角,抠着嗓子眼把刚刚吃到嘴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她惜命,而甜点最容易掩盖一些特殊的味道,虽不能肯定其中一定有毒,但离帝实在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
崔武根的确该死,但因这么荒唐的缘故而死,她都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