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之昀的举告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府衙派人去黄家请了人来问话,旋即便对话说查无实据,似乎已到此为止。
然而江南的盐价还在不断攀升,到底如今这般地步,不单单是黄家,其余各家,连同江家一道,也不能再置身事外,暗地里都开始推波助澜,鼓动声势。
甚至开始有盐工堵到盐政衙门骂街,虽然很快被驱逐,但在众人眼里,似乎林思衡终究已落入下风了。
七家又聚到一块儿,黄君泰终于从他那张软榻上坐起,似乎又找回了些几年前的狠劲儿,面色阴沉道:
“打听出来了,黄之昀判斩首,男丁发配边军,女眷迁入京师,不做株连,哼,出卖了咱们,也不过才换来这等条件。
那黄之昀与咱们相处多年,手里的人证物证,只怕海了去了。他今日敢举告咱们黄家,明天就敢举告你们!都别藏着掖着,有什么手段就往外使,若要逃过这一劫难,就得将那竖子赶出扬州去!”
马曰观等人也面色狰狞道:
“他既使了这等手段,咱们也只得与他鱼死网破!”
江少元面上有些为难,紧了紧手中折扇:
“黄叔,伯爷料想不会对咱们斩尽杀绝,是否再与他协商一二,若做过了火,只怕再想安稳便难了。”
黄云一眼瞪过来:
“糊涂!怪不得江家在你手中一日不如一日!到了如今这般时候,还敢抱这样的想法,你当他与你结交是欣赏你?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能为?
他这分明便是欲分化我等,各自击破,先杀了我们,再杀你们,若果真叫他得逞,谁又能躲得过?”
黄老太爷又叹息一声:
“老夫本欲以和为贵,不料竟遭人小视,也只得与小儿辈热闹一回,诸位暂且不必过虑,老夫已修书一封,送往西苑里去了。”
各家闻言,皆面有喜色,愈发团结一心,赌咒发誓,势必要叫那轻狂小儿付出代价来。
扬州城愈发显得风高浪急,盐价一动,民生百业皆受影响,林思衡在扬州风议,一时堕入谷底,街头巷尾群议汹汹,皆言其为狂妄无知之辈,冷眼观其成败。
如此一月有余,扬州民间盐价从每斤二十文,已陡升至四十五文,京师盐价也从三十文,暴涨至五十文,黄家瞧着仍是屹立不倒,各家甚至趁此又暗中再赚了一笔,骂名却都归了林思衡。
这是各家弹冠相庆之际,林思衡一路耐着性子,瞧着黄家手段,忍着市井风议,终于再此时,又开始落下新的棋子,亮出真正的杀招。
蜀中井盐沿着长江入淮,低价强占盐商市场,盐价应声跌落。
黄之昀再度举告黄君泰等人言行僭越,密谋造反。
胡家医馆遗徒,举告黄君泰城中纵火,杀人灭口,并行采生折割,以人入药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