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骄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如果可以,她不希望自己后来的经历被人看到。
是的,刘槐香抽卡抽到的《一团火》,是她的梦魇。而这个梦魇,并非是惧怕。而是反复复盘后的‘本可以’、‘本应该’、‘还能如此’……
每一次有意识无意识的复盘,都是对灵魂的一场凌迟。
面对已经发生的事情,那些‘本可以,本应该,还能如此’像个笑话。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往事不可追。后悔也没用。
阿姆说过,人要往前走,就像水会从山上往下流一样。
画面飞速而过。
宋乔终日在城中上蹿下跳,东街买蜜糖,西街寻果子,南街觅点心,北街找柿饼。每日不是与神父斗智斗勇,就是与先生据理力争。
她都天天去学堂了,逃不逃课,交不交作业,有什么关系嘛。
出城怎么了?如果不出城打猎,她的弓会落尘埃,她的马会偷懒,她整个人都会变得笨笨的!
四方城池,困不住天上鹰,却留住了一只海东青。
先生与神父只将宋乔当做小孩子看待,在他们的看来,宋乔年幼时少与人接触,哪怕已经快十五岁了,但心理上仍旧是个顽童。
“宋乔你要多读书,多读书才知道道理,遇到事情才知道如何判断。”
先生试图说服宋乔。
“人生来就有原罪,只有向善,才能赎罪。”
神父试图向宋乔传教。
宋乔觉得这两个人是憨批。
十几岁的姑娘,爬上屋顶的十字架,扯下被风刮上去的床单,对两人的一切言语嗤之以鼻。
“天大地大,拳头最大!你说的耶和华那么厉害,手上不还是有两个窟窿?上帝厉害,有本事自己把床单拿下去啊!”
宋乔单手叉腰,一脚踩着十字架,一脚踩着屋顶,头顶阴云密布,看得下方的先生、神父与修女们胆战心惊。
狂风将宋乔手里的床单吹开,靛青色的床单,被吹成斗篷的弧度,在小姑娘身后招摇。
宋乔站在高处,几乎俯瞰整座城。
她指着先生道:“有枪,枪就是道理。没枪,弓箭就是道理。连弓箭都没有,拳头就是道理。”又对神父道,“什么赎罪,如果有罪,有本事现在审判我啊。”
咔嚓!!!
冬雷在头顶炸响,宋乔吓了一跳,立刻裹着床单,连滚带爬下去。
宋乔被修女提着耳朵训了许久,被先生罚抄了十遍三字经。
……
渐渐的,城中有了变化,宋乔喜欢吃的蜜糖铺子不开门了,挑着担子卖果子的商贩也不来了,点心铺子的点心种类越来越少,柿饼也断供了。
就连先生爱喝的桂花酒,也因为军队入驻,成了上贡的军爷的佳酿。
这些变化,对直播间观众而言,几乎是三五分钟的事,短短时间里,原本祥和安宁,百姓安居乐业的小城,被敌军侵占,变得死气沉沉,风声鹤唳。
宋乔再也不能随时出城,骑着马驰骋。
一切都不一样了。
神父已经没有心情好好教育宋乔,不再试图让她成为教堂真正的一份子。
先生的学生越来越少,渐渐的只剩下宋乔一个学生日日点卯。
宋乔掏出一壶桂花酒,试图讨价还价“先生,要不别上课了。反正你说的我也听不懂。”
先生惊奇:“你哪来的酒水?”
“那些玩意儿,拿了酒馆的酒不给钱。它们怎么拿的,我怎么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