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所谓的儒家修行有关的中,通常都根本不存在对于其修行原理的任何解释。
道教和佛教都确实的发展出了属于自己的对超凡力量的追求方式,但是儒家一开始就是一个现实的应用体系,总体上属于理性主义,是从不曾变质的扎根于现实的思想。
虽然儒的本意是术士,孔子也说过自己与巫同源,他本人也对于各种精怪鬼神熟悉无比,你能找到大量的孔子替君王解释怪奇现象的故事。
然而子不语怪力乱神,敬鬼神而远之。了解妖怪,是为了消除未知,是为了认清它们,让它们不再神秘。被人给看透了,最终妖怪也就不再是妖怪了。
举个例子的话,山海经中的茈zi鱼,一首而九身,乍一听似乎恐怖的很,但是说穿了不就是章鱼或者乌贼么?事出反常即为妖,若是了解了,不觉得反常了,也就不再是妖了。
孔子的思想来源于古代术士,但是“吾求其德而已”,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从追求超凡的术士中又再超脱出来的孔子与儒家,怎么可能走回头路,返回去修行什么超凡力量呢?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苏轼的这句水调歌头可真的是给无数网文作者提供了创作灵感,即便其原意指的是人心中若是有至大至刚的浩然之气,那么无论身处于什么样的境遇之中都能泰然自若,根源还是对颜回的贤德的向往,可不耽误作者们把“浩然气”这个单拎出来怎么看怎么牛逼的单词进行拓展,发展处无数的怪奇故事来。
对于网文的读者,只要接受了做这个设定就可以享受有趣的故事,自是无所谓的,但是想要说服一个人真的按这个来修行……
在网文得到了一定的发展之后,确实也出现了试图给儒家修行一个合理的解释的作者,他们的做法通常都是设定一个特殊的世界规则,既这个世界中的某种力量就是会对一个人的学识产生感应,儒家是在给世界制定规则,文字就是会有力量之类。
一个宗教或者神秘学派的修行体系,不管是修仙成佛还是什么魔法,炼金术,想要让人信服,或者说想要把人绕进去,忽悠住,最起码的条件是能够自洽。你的理论要能形成一个可以把人困在里面的圈,才能让被圈进去的人出不去,或者干脆不想出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邪教和传销组织是没有本质区别的。
对于文学创作,只要满足“接受了这个设定后觉得很带感”的条件就足以获得成功,很明显并不适用于眼前的情况。
所幸这个世界的修行方式,很方便。
既然三合法的最终目的是参照自己生活的大世界在自己的体内创造一个小世界,那么任何用于研究大世界的本质,指导大世界的发展的学说,只要大为小用,就都可以为其所用才对。
儒家乃是治世的学说,用以指导一个小世界的建设,堪称杀鸡用牛刀。浪费虽浪费,但是鸡该死还是要死的,有何不可?
如果能给墨更多的思考时间,他一定可以找出一个更好的办法来忽悠冯树生的。
但是看病要对症下药,看人则要对人下套。墨原本的打算是先看看这冯树生手里的异界经典到底是什么,再了解一下他都自行领悟出了什么,才好下手,哪里想得到连姜封神收回神国之时的吞天之举都毫无压力的抗了下来的冯树生转眼就要死给自己看了?
为了尽快奏效,不给他质疑自己的机会,墨只能怎么唬人怎么说,说出口才发现自己说的有问题。
但是冯树生已经悟给他看了。
还能怎么办?这时候再告诉他自己先前说的有问题?让莲儿一拳打死他还方便一点。
墨只能忍着吃了屎一样的心情,看着冯树生在错误的道路上一路向北,临走还要给指错了路的自己道谢。
……不过自己这毕竟也算是救了他一命,还了他帮自己救了张凌义一命的恩,这之后两不相欠,不管结果如何须怪不得我。
墨觉得生前的自己就算是拼着把对方弄疯也是要想办法把这个错误纠正过来的,但是嘛,算了。
看着走路都带风的冯树生大步离开,墨只能表示自己尽力了。
虽然说过要问他当初为何要离开,可莲儿也没拦他,而是看他走远之后对墨问道:“小山神,臭书生和胡大姐是不是黄了啊?”
这种时刻第一时间想的是这种事,真不愧是莲儿。
“他不一路奔着泯灭人性的道路狂奔我就谢天谢地了,至于胡大姐……要不就当便宜王峰了?”墨尴尬道。
“谢天谢地?”莲儿戳着墨取笑道,“你不才说天地不仁么?噗噗。”
“天地不仁,是因为对天地来说世间万物都毫无区别,没有刻意去仁慈的必要。所谓的仁慈,不过是天地运转的诸多规则的一部分罢了。而且这严格来说是道家的说法,我也是着急才说窜了……用孔子的话来解读的话,和从心所欲,不逾矩是差不多的。从心所欲不是无视规矩为所欲为,是因为规矩已经成了自然,不需要再刻意去遵守了。圣人的一切对百姓都是平等的仁慈,所以圣人不仁。凡人境界不够,才必须去追求仁,而圣人是不需要仁慈的,就像六十岁的孔子已经不需要规矩了一样。”
“嘿……”莲儿听得有趣,感慨道,“你这么说的话,那么视万物为刍狗,不也就是众生平等么?怎么佛家和道家是一样的么?”
墨耸肩道:“世间的道理本就是相通的,真到了最高的境界,哪还有什么门户的区别。从不同的道路和门扉,走到最后进了一间屋子,再去计较自己是从哪个门来的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