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时候也不早了,臣妇想……臣妇想着应当告退了,免得扰了娘娘的安眠……”第一个开口的竟是宁化伯夫人。
从叶清言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半张侧脸。
她的面色比方才还要苍白,手微微颤抖着,显然已经害怕到了极点。
但还是强撑着说道:“臣妇的儿子,自打生下来之后便一直是臣妇亲喂,晚上也是臣妇哄睡的……这个时候臣妇还未回去,他怕是……怕是又要哭闹了……”
方才还和颜悦色同她说话的皇后忽然冷下了脸。她冷淡地瞥了宁化伯夫人一眼:“宁化伯府难道连乳母都请不起么?你只是晚归片刻孩子就受不住,那你若是死了呢?孩子难道也不活了?”
宁化伯夫人被骇得话都说不出来,身子软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皇后的目光扫过众人,众人都纷纷垂下头去,不敢与她对视。
眼见着已经差不多了,皇后咳嗽了一声,朗声道:“今日请诸位过来,实则是本宫有事相求。”
她招招手,一个宫女便捧了一个盒子过来。
宫女打开盒子,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原来是一张长长的羊皮纸。
“幽亲王已经招供,是三皇子指使他刺杀的皇上。”皇后面色冷肃,“这上面便是他的供词。”
宫女将羊皮纸递给了最近的一个妇人,那妇人颤巍巍地接了,只看了一眼,便转手传给了身边的人。
在众人传阅的时候,皇后继续说道:“三皇子罔顾人伦,狠绝暴戾,弑父弑君,枉为人臣,枉为人子,人人得而诛之!诸位虽为女子,却也知晓道德伦理,难道当真要眼睁睁地看着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坐上皇位?”
底下一片肃静,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本宫此番召你们进宫,为的便是揭穿那逆贼的伪善面目!本宫知晓,你们家中兴许已经被他所蒙蔽,如今本宫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说话间,那张羊皮纸已经传到了叶清言的手中。
她一目十行地看过去,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三皇子这些年的罪证,还有是如何奉他的命令,对皇上进行刺杀的经过,底下则是大片的留白。
叶清言很快看了一遍,默不作声地递给了尉氏。
皇后仍在说道:“稍后本宫会让人拿来纸笔,你们写了信,本宫会让人送回你们的家中去。那些从前被逆贼所蒙骗的,只要有心向善,在这张供词上写下名字,从前之事本宫便既往不咎!”
“待这张供词拿回来之后,本宫会对照着上面的名字放人。”
说罢,宫女们鱼贯而入,将早早备好的纸笔放在了每个人的面前。
有人已经忍不住开始哭了,而另一些人,则毫不迟疑地拿起了笔,只有皇后仍坐在上首,冷眼看着这一切。
尉氏见叶清言一动也不动,悄悄地拉了她一把。
“哪怕做做样子呢,你也要写一点。”她小声说道,“这种事各家早就有了计较,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改变?皇后此番未免有些太心急了。”
这个当口她忽然召人入宫,各家心中早就有了思量。如今她还是皇后,命令自然不能违抗,所以三皇子的拥趸便用了另一种法子,派来的都是家中无关紧要的人,像是宁化伯夫人。
在她们踏入宫门的那一刻,便已经被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