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弄人。
大约是凌桑和兑三的约定,每天下午四点钟,凌桑会打来电话跟他视频聊天,待到晚饭时结束;等到晚上九点再打一次,睡觉时结束。
电话手表根本不能负荷如此高强度的运转,因而小家伙有了人生中第一台属于自己的平板电脑。
屏幕变大后,江璟灏即使离他们很远,也能窥到凌桑那边的环境,有时候在自习室,有时候在医院,有时候在食堂,有时候在图书馆……
小孩子只管诉说自己的思念和急于分享每天有趣的事情,并不像大人一样会懂得操心生活上的冷暖。
她那么仓促离开崇海,住哪里?
生活上缺什么吗?
吃穿用度从哪来?
多年休学,学校那边对她态度怎样?
毕业进展顺不顺利?
这些话在江璟灏嘴里打了八百个滚,都没能在任何一次他也在场的视频通话期间问出口。
他理解了方翊夫的灵魂质问,“你舍得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生活在京安吗?”
不舍得。
那天在度假村,看到这些信息只觉得头痛,心里一团乱麻,只想置之不理,抛得远远的。
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从未有过的牵肠挂肚,在每一次平板响起来电声音时,都揪的生疼。
他好想她。
可是,也只配想她。
分别的日子就算再漫长,眨眼间也到了盛夏,距离凌桑毕业的日子,还有短短一个月。
崇海的五月,热得恨不得把皮都脱了,江父为了疗养,搬进了隔壁城市里远近闻名的疗养中心,江母陪同前往照顾。
偌大的煌庭里,只剩下两个小辈和一个娃,空旷且无聊。
没办法,江璟灏只好推掉所有工作,一心陪娃当奶爸。
时间多了,心就闲了。
他竟然无聊到做了一个倒计时牌,只不过没写为什么而计时。
大家也没问,都以为自己理解的是对的——兑三以为是妈妈回来倒计时,江溱以为是还娃倒计时。
看着上面的数字一天天变化,再加上家里空空荡荡,惹得江溱不自觉从心底冒出来一些伤感和丧气。
多种因素叠加在一起,烦躁的江溱再也待不下去了:“二哥,咱搬到小区去吧,在这儿住着,说话都有回音,太冷清了。”
“我和兑三没来之前,你跟我爸妈不也三个人么?哪里冷清。”
“怎么就是三个人了?伯父在家的时候,营养师、护理师一大堆,还时不时有客人拜访,哪像现在,喂——”江溱仰头对着天花板喊了一声,果然有回音,“你看。”
“搬不了了,已经挂中介准备卖了。”
“你不是吧?”江溱哑口无言,“你,你以后也不去那边住了?那儿离公司多近呀,多方便!
二哥,你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