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是被他找到了,这台年老的录像机的机板之上早因为时间的缘故而积上了许多灰尘,赵震东见状,随手扫了扫机,在上面的灰尘,扬起的余灰有的散飞在空气中,有的则冲进了他的口鼻中,弄得他连连咳嗽。
“咳咳——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结果当然是显而易见,这台年岁超过二十岁的录像机早就被岁月给磨损掉了,现在的它,不过是个没用的铁疙瘩罢了。
赵震东倒腾了几下发现没有任何屌用之后,便将它搁置在了茶几之上,随后一屁股坐在地板上,背靠沙发掏出手机打给自己的副手。
“阿水。”
“怎么了东哥?”
“你能叫兄弟们弄一个录像机给我吗?”
“呃……现在?”阿水的声音有些犯难。
“对。”
“行吧,但可能要等上几小时,况且现在都这么晚了……”
“你叫人送过来就成,对了,这件事别让林才忠知道。”
“明白。”
将电话挂断,赵震东随后一把将手机扔到了沙发上,他看着茶几上摆放着的老旧录像机,不由陷入了回忆。
……
“嘿东子,来来来,瞧瞧这是啥?”路司原将录像机放在电视机旁,接着大手一拍,朝坐在沙发上的赵震东得意的笑道。
“我去,这不是上周老班让咱俩用班费买的录像机吗?”赵震东瞪大双眼,接着一脸不可置信的走上前,他看了看录像机,又看了看路司原,最终问道,“你偷的?”
“怎么可能?老班把这个东西送给我们了。”路司原抹了抹鼻子,笑着推了他一把。
“他怎么把这个东西给你?”
“这不是你前几天生病没能参加老班搞的最后一课么,那天老班把他家电视搬到教室里,好让全班同学看他这一个月来拍的——”
“呃,老班管这个叫啥来着?”路司原皱了皱眉,单手托住下巴,眨着眼睛看向赵震东。
“高三回忆录。”赵震东无语道。
“欸——管他呢!过来!”路司原有些不耐烦的叫唤了一声,将手中录像带插入录像机以后,便勾住赵震东的脖子,带他坐到沙发上,“总之,那天你没赶上,我后来便跟老班商量了一下,让你也看一看老班拍的这些玩意儿。”
“老班的意思呢……也是让你看看这个他拍出来鼓励大家高考的玩意儿。”
说完,伴随着老式大头电视机屏幕上点点雪花闪过,一群少男少女的欢声笑语也从电视机里传出来。
“东子。”
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唤,让赵震东转过了头,看向自己这位挚友。
“高考加油。”
二人会心一笑,举拳相碰。
……
赵震东看着即将播放录像带内容的电视屏幕,又看了看身旁,这一次,没有人笑着坐在他身边,也没有人会对他说出鼓励的话语,向他碰拳。
而好不容易萌生出的观看这盘录像带的勇气则被二人之间的回忆碾得粉碎。
但现在,即使是想要反悔也来不及了,挚友死亡的场景,已经开始无情的在赵震东面前播放着。
嘶吼声,血肉撕开的声音像一把把的铡刀大开大合的声音横在耳边,冲击着他的耳膜,撕扯着他的耳蜗,让他难以忍受。
这令人难忍的声音似是借着刚刚酒精残留下来的余韵,进一步麻痹了赵震东的意志,让他连闭眼逃避那刺激他视线的可怖场景都忘记了。
录像带的时间不长,只有短短的三分钟。
可是即便已结束播放了十余分钟之久,赵等东仍是呆呆的坐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
换作是常人,估计此时内心早已被仇恨填满,只想杀林才忠之后快。
但奇怪的是,赵震东此时心里一点仇恨也没有。
有的仅仅是难以估量的愧疚。
足以将他压垮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