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人马有十万之众,其中一辆黑鹰乌蓬四驾马车,车上之人几乎不曾露面,不过,依着属下看,此人应当是西陵皇上。”
百里君临压住心跳,道:“可见过其他人?比如,皇上的下落?”
来人摇头,道:“不曾,暗主来信没有得到皇上的消息,不过,两日前西陵皇宫燃起一场大火,死了一位娘娘,长公主也差点受伤。”
百里君临心里一沉,一种突如其来的不好的预感攫住了他的心脏,他道:“再探!”
“是!”来人转身疾走。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出了凝重和疑惑。
如果,宗决真的是被葛黎说动来襄助葛兮,那么为什么得不到葛黎的一点消息?
宗决这个人,心机深沉缜密,隐忍,谋而后动,无论在智力还是能力上绝对能和自己相匹敌,只怕来者不善。
百里君临道:“他既然来了,必然带了血玲珑,这是我们的机会,”他看向他,慎重地,“若是有变,请你一切以大局为重。”
西凉昊慢慢点头。
这一天的傍晚,残阳苍凉,寒意云涌,除了那巨石堆之外四周是暮色沉沉。一线谷外,西陵十万大军旌旗林立,暗青色的盔甲如沉沉的雾霭堆积,无数枪戟上反射着点点碎光。
两军对垒,剑拔弩张。
西凉昊跨骑在高头大马上,笑意浅淡,道:“西陵皇上远道而来,西凉恭迎大驾。”
那黑鹰乌篷马车缓缓而出,帘子掀开,一袭黑衣,袖口以金线匝边的宗决扶着高至的胳膊踩着矮几而下。
他站在那,身材高大伟岸,与百里君临七分相似的脸上沉凝如霜,带着冷傲,目光在西凉昊身上梭巡了下,道:“西凉昊?葛兮监国?”
西凉昊忍住想要打上他的脸的冲动,笑,不亢不卑,道:“是。”
对方又移开目光,落在百里君临身上,刹那间,眸子里闪过狠戾和恨意,他道:“朕想不到还能再见到你。”
百里君临淡定地道:“我也没有想到,”看着他背后黑压压的西陵士兵,“皇上出行的阵势倒是大。”
宗决轻笑,道:“此一时彼一时,朕该称呼你什么?百里世子?还是其他?”
百里君临笑,带了戏谑,道:“你愿意听的我的名字吗?还是害怕我的名字会给你带来烦恼?”
确实,先太子宗羡是他不想提起的人,虽然现在他已经是胜利者,但是对于很多人来说,先太子宗羡依然是一个让人震颤的名字,他的存在提醒他自己的皇位其实不是那么稳固和名正言顺。
宗决哼了声,背负着手,悠悠然地道:“成王败寇,你输了,很久以前就输了。朕来,是想看看故人,也是想做个了断。”
百里君临挑眉,道:“哦?”
宗决道:“前天,西陵皇宫发生了一场大火,死了一个人。你猜,是谁?”
百里君
临心头一跳,神色自若,道:“我不知道。”
宗决大笑,道:“朕知道你猜不出,或许不愿意去猜。失火的宫苑是黎宫,朕记得当年先皇可是将那人看做心头肉,给了太多的宠爱,盛极一时。只可惜,美人迟暮,君王薄幸,最后不过是一抷焦土而已。”
百里君临身体微微颤抖。
宗决继续道:“世人都以为她死了,朕也一直认为她是疯了,朕想,疯了便疯了吧,或许这是上天对她的仁慈。可惜了,”他叹气,“她纵然恨你却还是念着你的,宁愿为了你去死。”
说到这,他不禁恼恨。
黎妃失宠后幽闭后宫,他之所以让她行尸走肉般地活着,或许是出于报复,也或许是不曾在意她。所以,那日乍见百里君临后,他控制不住去见了黎妃,失控地将宗羡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了她,恶毒地说,他等着有一天将宗羡踩在脚下,他等着看宗羡仇恨她他以为她是疯子,不会明白的。
但是,他失算了。
对方竟然利用阿宝将他陷入了被动,被迫交出血玲珑,被迫眼睁睁地看着葛黎离开
所以,他恨,恨葛黎,恨宗羡,恨所有人!
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他道:“或许,你也没有想到她还活着。”
百里君临垂下眼帘又抬起,眸中无波无澜,他道:“你不远千里而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吗?”
宗决没有看到对方的歇斯底里和悲伤不禁有些失望,摇头,道:“当然不是,朕来,想要一样东西。”
“什么?”
宗决道:“葛兮没了,南风没了,如今夜慕华和神兽被困在这个谷底,除了血玲珑无人可以控制。所以,朕要葛兮和南风的国玺。”
西凉昊眼角挑起,似笑非笑,道:“西陵皇上真是口气很大,你要国玺换血玲珑?”
宗决道:“可以这么说。”
西凉昊爽快地道:“好,我给你。”
宗决轻拍手,道:“西凉大人真是性情中人!”
西凉昊笑道:“能和西陵皇上谈交易,西凉很荣幸。”他示意身后的追风将两国的玉玺拿出,黄色绢布包裹着,透着莹莹的光泽。
宗决满意地道:“很好。”
西凉昊道:“既然两国的国玺换来西陵皇上启动血玲珑压制神兽,那么,西凉想向皇上要一个人。”
宗决道:“葛兮女皇,是吧?”
他笑了下,轻轻拍手。
一辆罩着黑布的车子推出,一名侍卫伸手将那黑布掀开,露出披头散发的葛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