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恼道:“一枝而已,你做什么说那么严重?”
那宫女道:“一枝也不行!这院子既然交给我来管,便得了我的同意!”不耐烦地便来推她,“走走走!”
迎春哪里肯让她,瞪着眼便来和她撕扯。
正在这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两人回头,却是个着翠色衣裙披着靛色褙子的大宫女,眉清目秀,气色鲜艳,瞧着便是哪个宫里得脸的。后面跟着个小宫女捧着个美人斛,里面插着一两枝梅花,显然也是刚刚折了。
那宫女瞧她一眼,换了笑脸,行礼道:“原来是秋菊姐姐,您今儿怎么有时间过来?”恍然大悟般,“是不是贵妃娘娘想要插几支梅花?您一早发下话来婢子定然选了最好的送去,怎得劳烦姐姐亲自来?”
秋菊睨了她一眼,仿若没有看见杜锦平和迎春主仆,笑骂道:“你就是个嘴滑的!”示意那小宫女跟着她进梅园深处,“看着好的多折几支,娘娘最是喜欢这香味了。”
果不然,那宫女捧了大捧的梅花枝出来,笑道:“姐姐捡一捡,若是不喜欢,婢子再去折。”
秋菊随意捡了几支插入美人斛,满意地端详一番,道:“好了,娘娘这会儿该起来了,我得回去伺候着。”
“姐姐慢走。”那宫女说着好话殷勤地送了她出去,却始终没有多看迎春一眼。
那宫女冷笑,道:“凭你有什么和绣春宫的比?那是贵妃娘娘!”话音刚落,眼前人影一闪,脸上被狠狠地打了记耳光。她捂住脸,又惊又怒地瞪着面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宫妃摸样的人。
迎春道:“娘娘,仔细手疼。”
杜锦平慢条斯理地用丝帕擦了手,道:“不过是个看院子的而已,也敢狗仗人势排揎主子了!你记住,这宫里除了贵妃还有其他的主子!”她久在上位,不过是这几年被压制了,骨子里透出的人贵气和阴狠还是让人不敢忤逆。
“娘娘恕罪,婢子错了”那宫女深知对方再不济也是个主子,捏死自己如碾死只蚂蚁,没了那嚣张气焰,只跪在地上叩头谢罪。
迎春心里好受多了,踢了她一脚。转而哄着杜锦平,“不过是个下贱的奴才,娘娘不用和她置气,婢子瞧着这几枝最好,且带回去。”说着,随手折了几支。
那宫女跪在那不敢再多言。
主仆两人出了梅园迎面却见一对璧人姗姗而行,后面跟着太监宫女,其中一个宫女正捧着美人斛,几支梅枝相映成景。
女子盈盈一笑,男子随手从梅枝上摘下一朵鹅黄颜色插在她的鬓发上,左右端详了番,甚是满意。
女子眼波流转,落在杜锦平的脸上,笑意更深,很自然地偎进男子的怀里不知说了句什么,引得男子大笑,竟然俯脸在她的脸颊上轻吻了下。
杜锦平笼在袖子
里的手几乎要掐入了肉里,脸上却保持着得体温婉的笑容姗姗移步过去,轻一万福,“臣妾叩见皇上,见过贵妃娘娘。”
夜慕华手微微一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方才那笑容已经冷凝。
杜绣玉笑得天真无邪,道:“原来是姐姐,今儿皇上下朝得早,臣妾便陪着走走,姐姐不妨一起?”
杜锦平规规矩矩地道:“臣妾不敢扰了皇上和贵妃的兴。”
杜绣玉道:“姐姐哪里话?姐姐伺候皇上最早,最是了解皇上脾性,有些地方还需要姐姐提点呢!”她仔细看了她一眼,“我瞧着姐姐的脸色不大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杜家四姐妹都是倾国倾城的貌,废后杜锦心风华绝代天纵傲气生性磊落无人能匹及杜锦平最是心机深沉,表面上端庄优雅,不然也不会被夜慕华宠爱多年早丧的杜锦荣则是个被宠坏的娇姑娘,所以被杜绣玉算计致死。而杜绣玉她经历人生太多的苦难和冷落,最是善于揣测人心,伪装自己,凭着娇弱装纯取得男人的怜爱和呵护,这一点杜锦平自叹不如。
近两年来,杜锦平见圣面寥寥无几,郁郁寡欢。加上长期食用宜欢散已经消磨了她的意志,整个人都形销骨立,容色憔悴,不能再见昔日的风采。
反之,杜绣玉却是娇媚鲜嫩,一颦一笑都挑人心弦。
夜慕华眼里闪过丝不明的情绪,淡淡地道:“你这些天身子骨也不太好,还是少心虑事为好,至于平妃,自然有太医诊断。”
杜锦平见他对待杜绣玉温柔体贴,对自己却淡漠无视,心如刀绞,在面上却不能表露半分。她语气诚恳,道:“皇上所言极是,贵妃娘娘前段时间受了惊,还得好好调息才是,至于臣妾,自然有太医。”
杜绣玉听她提起前段时间的惊吓,眸光微闪了闪,握紧了夜慕华的胳膊似有战战之意,脸上勉强微笑道:“正是呢,所谓吉人自有天相,臣妾也算是有福之人了。皇上,您说是不是?”
夜慕华瞧着她尚有余悸又勉强坚持的摸样不禁更多了怜惜,握了她的手柔声道:“爱妃自然是个有福分的,你放心,一切都有朕呢。”
“嗯,”杜绣玉嫣然一笑,眼角的余光扫过杜锦平带了丝阴冷。
杜锦平低着头听着两人聊聊我我地渐渐远走,手死命地掐着肉,控制着情绪。
迎春担心地道:“娘娘。”
杜锦平霍然抬起头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目光阴狠怨毒,“可惜了,那黄蜂没有蛰死这个贱人!我呸!”
迎春惊慌地四下看看连哄带拉地拖着她走了。
假山后露出葛黎和西凉昊的脸。
西凉昊叹息,“这个平妃算是毁了,只怕她一日也离不得那欢宜散,最后虚弱之极而死!这皇上倒是心狠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