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辰赞成:“反正西凉昊只知道公主殿下的名号,并没见过她的真人,随便找个容貌相似的,嫁过去就好了。”
葛呈敬觉得有些不妥,他踌躇道:“宫女代嫁不可行。宫女毕竟都出身自小门小户,没有公主仪态,万一被西凉国看出来,一切谋划,就全白费了。”
他又补充道:“还是朕召葛茉回来吧,她和黎儿年龄相仿,又同是公主,定不会被西凉国抓住把柄的。”
皇甫辰道:“如果茉公主愿意待嫁,我会护送公主直到西凉国境内,保证茉公主的安全。”
天子的俱断,无人再敢劝阻,连葛逸也改了口道:“儿臣是太子,自然会把茉儿妹妹平安护送到西凉国。”
葛黎和皇甫辰一前一后,回到琳琅宫。
皇甫辰站在木纹窗前,双臂环绕着,眼眸冷冷地刺向窗外的合欢花树枝。
宝蓝底菖菖蒲纹杭绸长袍上因为刚才单腿那一跪,沾上了些许灰尘,葛黎慢步走过去,低声问:“让红袖拿湿手帕过来擦一擦吧?”
“不用。”皇甫辰头也不回,语气寒凉刺骨,听得葛黎一怔,有些委屈了。
西凉国皇帝叫大军陈兵压境,求娶本公主,我出于对责任和义务,主动说愿意嫁,你以为本公主是真愿意嫁到西凉国啊?
如今,虽说父皇决定让葛茉替嫁,可本公主还是心里不踏实。
皇甫辰,你不但不安慰安慰本公主,倒使起了脸子,真是,丧良心!她委屈地嘟着嘴,瞪着眼,不吭出声。寂静许久,葛黎以为皇甫辰会转过头安慰她,没想到,他真有耐性,眼珠子一动不动,依旧瞅着窗外的合欢花树。
“眼珠子都看直了。”葛黎憋不住,冷嘲热讽。
皇甫辰久久不语,她按耐不住性子了,出口问:“皇甫大统领,你喜欢宝蓝色吧?本公主记得多次见你,你身上穿的都是宝蓝色的。”
还是没有回答,葛黎可真生气了。
她握着拳头,用力捅了皇甫辰一拳:“怎么着,皇甫大统领肚量可真大啊,动不动就生气不说话,你是气吹成的啊?”
皇甫辰终于回过脸,他眼底凝着两团火,质问葛黎:“公主殿下真的愿意嫁给西凉昊?”
“本公主想嫁给谁,就嫁给谁,用不着皇甫大统领操心!”葛黎赌气回了一句。
“那末将告辞。”
葛黎见他又要溜走了,眼泪立马哗啦啦地流出来,“本公主是无奈才同意嫁,你瞎吃什么干醋啊,我连见都没见过西凉昊。”
皇甫辰看到葛黎汹涌的眼泪,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他驻足,从桌上抓起一把瓜子,随手剥了几个,把瓜子种塞进臣臣嘴里。臣臣吃着瓜子,两只毛茸茸的前爪掉在皇甫辰臂膀见,圆溜溜的眼珠子打量着他。
葛黎伸手把臣臣拽到她怀里,手指点着它的脑袋,斥责道:“傻瓜臣臣,好赖不
分,他是坏人,以后可不许再吃他给你的瓜子了。”
皇甫辰闷着头,又剥了慢慢一把瓜子种,摊在手心递给葛黎:“末将记得,公主殿下也喜欢吃瓜子。”
他这样的硬骨头,一把瓜子应该算得上是主动认错了。葛黎破涕为笑,不忍再和他怄气了。
更重要的是,葛黎心里明白,皇甫辰是不放心她远嫁。
此生,有人愿意竭尽全力,画地为牢,把你禁锢在身边,也是一种莫大的荣幸和心安之慰。
可是,葛茉会愿意替本公主和亲吗?
几年前的一日,父皇新娶的凝贵人在御花园放风筝,风筝断了线,正好掉在葛茉面前。
凝贵人仗着葛呈敬的宠爱,强迫葛茉把风筝捡起来,并且得把风筝上不知从哪里沾上狗屎用手抹干净。
葛茉一边用手抹去风筝上的狗屎,一边恨上了凝贵人。
一个小贵人敢让堂堂公主为她抹去风筝上的狗屎,公主再不受宠,也比贵人高贵。
葛茉又联想到自己生母婉贵人的无情,委屈和怒气冲昏了她的头脑,她猛地把凝贵人拽到池子边,用力把她推进去,死死按住她的头。
凝贵人的侍女都不会水,等会水的侍卫来到时,凝贵人已经淹死了。
葛呈敬大怒,因为凝贵人和过世的窦皇后,眉眼有些相似,葛呈敬才宠着凝贵人。
葛呈敬在凝贵人的任性中,找到了一丝窦皇后的俏皮影子。可凝贵人居然被葛茉淹死了,葛呈敬当下恨透了葛茉,下令赐死她。
太后怜惜葛茉是葛氏血肉,而凝贵人只是后宫三千之一,她费尽口舌,劝谏葛呈敬,饶了葛茉,对外说凝贵人是无意落水。
太后带着葛茉一起出宫,去慈安寺修行。
葛茉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机会再回宫了。
在慈安寺,孤灯寂寞,吃斋念佛之余,不但被那些姑子指使干活,还要被脾气古怪的太后任意责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