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冬旭。他站在那里,依然比别的同学高出一大截,依然挺拔儒雅,光亮白皙的脸挂着笃定的微笑。
英粟儿内心微微一动。
冬旭也来了,他身旁站着大他一岁的美丽女子瞿阳。女生微微有些发福,珠圆玉润,但贤淑安静的仪态。
她站在冬旭身边,得体地微笑着。
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瞿阳的变化真够大的,她完全褪去了当年叱咤风云,一手遮天那股子辣劲,如今俨然是高贵矜持,一看无疑是个温室中的名门闺秀。
现在的她,站在冬旭身旁,有点夫唱妇随的意味。
真是绝配一双。
冬旭自高中毕业后也是风调雨顺,一路绿灯,名牌大学,硕士在读。
他和瞿分别考上不同城市的名牌大学。他们什么时候恋爱的,英粟儿并不知道,这一见,才发现很多年了,她几乎想不起冬旭了。
当着冬旭和瞿阳,同学们都很矜持懂事,所有人都想起“冬旭的老婆——英粟儿”,但没有一个人提及。
英粟儿看过去,眼眸并不聚焦,又像看冬旭,又像看瞿阳,稍作停留,礼貌点头,寒暄几句便走开了。
几乎,冬旭和英粟儿,回避着对方,尽量不去看对方的眼睛。
只是偶尔目光相碰,便隔着人群遥望着颔首微笑,算是礼貌地打了招呼。
KYV里酒过七分,大家情绪高涨,醉意阑珊,很多往事被刷新,仿佛回到久远的中学时代。
当有同学提议曾经的文艺骨干英粟儿表演一个当年表演过的独舞时,英粟儿目光恍惚了一下,本能地朝冬旭那方看去,她碰到了冬旭的目光,似曾相识的。
冬旭热望着英粟儿,起身端起酒杯。
英粟儿转过脸走到喜欢疯闹的杨八五身边:“老腿老胳膊了,还跳什么独舞,不如和你走几步。”
英粟儿推着杨八五进了舞池,他酒醉八九分,步态蹒跚,英粟儿随他高一脚低一脚乱走着步。
说来也怪,英粟儿就跟杨八五在一起能感觉轻松没心理负担,可能是因为她知道他不喜欢她吧。所以,她选择他做舞伴。
还有,杨八五像是她上辈子的亲哥,一直如此。
“你说,当初你人文静学习好,是个乖孩子,他们都喜欢你,就我慧眼识英雄,稀罕瞿阳。可是,当初……呃,现在……当初,当初她多苗条……”
杨八五醉眼迷茫,前言不搭后语。
瞿阳何曾苗条过。英粟儿:“扑哧——”
“笑什么?”杨八五在英粟儿芊腰上掐了一把,“我是说和她现在比,当然不能和你比。”
英粟儿突然感觉到幽暗的舞场中,透过人群中身后有一双眼睛默默注视着自己。
她转头回眸去找寻,不见。
英粟儿突然想起另一间包厢里的凌维,他还在那里吗?
再看看眼前的杨八五,已醉糊涂了。跟她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唉!终归,我这坨牛屎还是没等到鲜花来插。”对面人自说自讲。
英粟儿突然乏了,转到边上将烂泥般的杨八五搁在一个空位上便折身走开了。
很多同学进入了舞池中,边上茶几坐着的同学,喝酒聊天咬耳朵。
英粟儿静静地独自坐着,索然无味。
旁边,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紧挨着坐着,男生朝女生的方向翘着二郎腿。
他歪着身子倾向女生,外侧屁股微微离开沙发翘起。
女生竟然穿着旗袍,梳着丸子头,双腿夹得紧紧地,双手规矩地摆放在双腿上,礼貌的微笑着,倾听着。
她是矜持的。
男生将嘴凑近女生耳朵,因为音乐声太大,男生不得不放大声音:“我是很开明的,我和我老婆说,允许她有情人。”
老婆?呵,现在的人,一谈上恋爱都称老婆。
五彩的灯光在昏暗的空间里交织跳跃,上面闪烁着细碎的镭射灯,音乐《友谊地久天长》的旋律悠悠响起:
怎能忘记旧日朋友
心中能不怀想
旧日朋友岂能相忘
友谊地久天长
……
真是时光匆匆,流年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