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寒风吹拂，灯火摇曳。

一只黑鹰落在了小院之中，发出轻微至极的咕咕之声。

一道修长的人影走出屋来，平静的空气被撞出几许疾风，疾风掠过，灯火摇曳得更加张狂起来。

地上长长的人影则与灯火共舞一般，胡乱摇曳着，朝着黑影迅速靠近。

同时，影子的手臂迅速闪烁了一下，只听门口缸中哗啦一声，地上摇曳的影子的手中便多了一条摆动着尾巴的鱼儿。

鱼儿落地。

黑鹰跳过去啄食。

人影则渐渐变矮，在黯淡的灯光下，一只苍白如纸的细长手掌从黑鹰脚上取下了纸卷。

做完这一切，姜防己朝着院外四个方向看了一眼，确认了那四个监视他的人并无察觉，才是迅速退入屋内。

重新走到油灯前方，借着灯光，展开纸卷。

——小师兄钧启：

——祭酒陨落，学宫已覆，有叛徒，当速走！

看着这密信上的内容，姜防己微微沉默：“这封信……来晚了。”

若是这信早来一个月，姜防己还真能按照信中所说迅速逃离这昭山县。

但如今……

他的院落四周都有人监视着他，已经无法逃离了。

他若是安安静静循规蹈矩，那些监视他的人自然跟不存在一样，但他要是想逃……只怕还没靠近城门就会被拿下。

“但也不对……”

“若真是我的身份暴露了的话，我早该被关押县狱之中，被拷问禁书下落，进而五马分尸了……”

可如今却只是监视。

且监视他的人还只是这昭山县地下帮派的成员，并非是朝廷之人。

这里面大有蹊跷！

微微沉思。

姜防己心中已经明了：“看来，这位昭山县戮恶司司首大人……有私心啊！”

“他也想要禁书！”

之前不知道隐学之中有人背叛，他还一度以为单纯是他成为戮恶司后补成员以来一直行事正直得罪了这些帮派。

但此刻，知晓有人叛变之后，只是稍稍梳理他便已经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身份泄露，帮派监视……”

他转头看向桌子上摊开的【破锋八刀】的秘籍。

“再加上戮恶司即将展开的武学修炼考核……以及这位司首大人指定让我修炼的这本极难修炼的功法……”

“看来，当真如坊间传言一般，这几个地下帮派的背后都是官府中人……”

“这王周，先是许我转正之利，让我严格执法，让我上了帮派黑榜。”

“而后以这修炼难度极高的【破锋八刀】，让我顺理成章的在考核之后被戮恶司除名，紧接着，帮派成员合理报复……”

“如此看来，王周这一次非要前往京城述职，也只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了。”

理清楚这些的时候，姜防己只觉得后背微微发冷。

“若明日考核失败……在我被扒掉这一身袍服的时候，就是我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

“且王周扶植的帮派，必定会对我动用酷刑……”

当然，也不是没有生机。

只要他撑得住那些严刑拷打，打死不说出禁书下落，便不会死。

可也只是不会死而已！

最好的破局之法，自然就是顺利通过考核。

可，这破锋八刀，虽然是品级最低的九品武学，但却是九品武学之中公认的最难修炼成功的一门武学。

传闻，这门武学从被创造出来到如今，数千年甚至更久远的岁月流逝，也只有不到三千人修炼成功过。

姜防己拿到这本秘籍已经一个月有余了，却依然一窍不通。

考核成功？

这条路走不通了！

想到失去这一身袍服，失去这袍服可以激发的堪比通脉境十重全力一击的刀法的保护，想到被帮派之人抓去折磨……

饶是曾被学宫老祭酒评价为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定力的他，心中也不由得有了几分慌乱。

“绝境！”

幽幽声之中，姜防己深吸一口气，再度拿起摊在桌面上的【破锋八刀】的秘籍。

不知道为何，这秘籍具备一种鬼魅的力量，不管如何去记忆背诵，背诵的持续时间也只有不到十个呼吸。

十个呼吸一过，之前背诵下来的就全被忘得干干净净了。

其行文又繁琐至极，十个呼吸的时间根本无法将之理解。

“【破锋八刀】虽然难以修炼，却也不应该这么离谱。”

“难不成，王周为了确保我必定修炼失败，竟然是将这【破锋八刀】的原本找了出来？”

任何秘籍都有原本和抄本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