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得好啊,钰儿”
祁钰仍维持着弯腰弓手的姿势,若是放在以往她早给谢长则一巴掌了,可此人阴险狡诈,必不能和他正面较量,还是不要惹到他的好。
余光瞥见谢长则金丝绣玉黑靴越来越近,祁钰是有些紧张的,毕竟这是个封闭式的牢房,她如今最怕的就是和谢长则单独相处。
“你不敢看我?”
谢长则挑起祁钰的下巴,嘴角是一抹玩味的笑,长长的凤眼眯成一条狭缝,眼尾上翘,再次见到这张脸,祁钰还是有种恍惚的感觉,她好像见到了盛烨,她前世的道侣…
谢长则扬起嘴角。
“你喜欢我,呵”
谢长则捏着祁钰的下巴甩祁钰一个趔趄。
祁钰心里骂自己真贱,为什么又能将他和盛烨混淆,她的阿烨从不会如此对她。
“钰儿以为自己赢了是吗?挺好,叫钰儿高兴高兴本殿也开心”
祁钰站得端直,一脸平静地看这个阴阳怪气的疯子在她面前发疯。
谢长则抬手透过指缝眯眼瞧直棂窗投射进来的暗光,玄蓝色的墨缎上莹莹闪闪,不知是什么,叫站在暗野中的祁钰不由发了怔。
忽得,谢长则转身直直盯着祁钰,祁钰怔愣的眼神刚好和他对上,躲避不及。
“姑娘喜欢我,为何不愿做我的王妃?”
谢长则善变,他又回到以往风流倜傥的温雅公子形象,笑得温柔。
祁钰蹙着眉指了指喉间,目光朴实坚定得好像在说因为什么你不知道么?
谢长则展眉轻笑了笑,他向祁钰的方向跨了一步。
“姑娘要是事事依我,我何须如此大费周折呢?”
越来越近,祁钰本能地退了一步,谢长则眼里闪过一丝惊异,似在矛盾祁钰既然喜欢他却又不肯做他王妃的做法。
“最后再问一次,王妃之位,姑娘攀还是不攀”
谢长则语气里有一抹颇不耐烦的怒意。
祁钰当然知道他在执着什么,她翻了个白眼倒头便躺在木板床上翘起二郎腿。
“祁姑娘当真想好了,如今沈玉堂的命和你可以惜惜相依,区区一个商人而已,什么罪名本殿都可以给他定,当然也可以先斩后奏”
祁钰晃脚的动作突地止住了,谢长则展眉露齿,但不想祁钰却仍是长久沉默,毫无所动。
谢长则憋了一天的怒火渐渐死灰复燃,他一把将祁钰从床上拖下,力道之大差点叫床板掀翻。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得冷血又薄情啊”
谢长则咬着牙,掐紧祁钰的后脖颈,对祁钰的恨可谓滔天。
祁钰感觉自己都快要被这个忽晴忽暗的疯子给传染了,而且她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能恢复声音。
二人跪蹲在地,眼里皆是对对方的怨恨,针锋相对,谁也不想输了气场。
“殿下大可以随便草菅人命,但你不敢,那样不仅我会瞧不起你,还有全天下人,沈玉堂的妾也好过你的正妃”
祁钰用唇形做出这几个字,她不知道谢长则能不能看懂,但对于谢长则,她是绝没有半点耐心的,如果可以她是希望对方去死的,可是…,她此时此刻还是比较信任系统的,因为除了系统她没人可信。
果然,谢长则听懂了,他的眼里充满了惊愕和暴怒,祁钰冷笑,听闻谢长则留连于秦楼楚馆,花天酒地,民间有一传闻,达官贵人多有一变态癖好,喜欢玩弄聋哑娼妓,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由此延伸了一系列虐瞎无辜少女卖给青楼的生意,因为这类的价钱有时是更高的。
如此看来,谢长则也无不下流,祁钰心里对谢长则的轻蔑和讥讽可谓达到顶峰,穿越者同流合污,污透了,她还要庆幸穿越而来给她的这个身份,叫她没有条件去污,得以专注任务,因为她也会嫉妒,也会抱怨不公。
显而易见,祁钰讥讽轻蔑的表情让谢长则有一瞬慌乱,谢长则松了祁钰移开目光站起留祁钰一个背影,衣着华丽光鲜的背影。
“祁姑娘自求多福吧”
谢长则冷冷这一句后,摔门而出,门是铁门,上面拴着铁链,哐当哐当声埋没了沉缓的脚步声。
囚车是一四方铁皮厢,专用来关死囚的,祁钰本该和沈玉堂分开关的,但她并未被直接定罪,算不上刑犯。
而沈玉堂可以,他属于民,管辖沄州的太守可以给他定初罪。
沈玉堂一案本就是沄州几路官府心照不宣板上钉钉的,这在以前不是没有过案例,即便是拉去皇帝面前也并不会改变多少,顶多能保全个性命吧,可半路杀出个祁督察让沈玉堂变了想法,此案的结局顿时有点扑朔迷离起来。
祁钰是被和沈玉堂一起关押的,沈玉堂脖子上戴着枷板,手上拴着镣铐,祁钰作为正六品官可着官袍,体面衣冠。
囚车里黑沉沉的,气氛压抑,空气也不透畅,只车顶处开了一扇小天窗,屋外雨点下不进来。
就着暗沉沉的光线,祁钰看清楚了对面有些狼狈的沈玉堂,他应是一晚没睡,眼底两坨黑眼圈。
祁钰换了个位置坐到他身边,沈玉堂身体颤抖了一下,似是有些拘谨,祁钰不管不顾将他一只手握进手心里,沈玉堂的手很大她自然握不住,遂她的两只小手只抓着他的手腕。
“姑娘不必如此,是我牵连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