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倒有问过她夫君,只是每当问起,她就垂泪,后面怕她伤心,老身也不好再多问。
“不过,生下容儿后,她临走之际倒是和老身断断续续说了些话。”
忘尘师太眼眸一阵湿润,往昔那一幕也越发清晰:
云娘那时已是回光返照,她凝视着出生不久的云容,无限惆怅,
“师太,我曾想观山海,踏九州,不被情爱所缠,可到头来,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思君一半,怨君一半,爱恨此消彼长,说不清道不明。
“你说悔么?亦无答案。因为爱从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热焰燃烧下的山火,炽热汹涌,难以泯灭却终会泯灭。
“师太,我死后还请您将我所有物品与我尸身一同烧了吧,骨灰就洒在这山中,任风吹吧,吹到哪我就在哪安眠。
“云容这孩子就拜托您了,我无以为报……”
话未尽,她咽了气。
常浩静静听着忘尘师太的回忆,待师太情绪缓和后才问,“师太,云娘可有遗物留下?”
忘尘师太低首转了转手上的佛珠,想到柳四的吩咐,她轻声却坚决道,
“未曾。”
随后,常浩又问云容擅长之事以及往日在庵内的情况,忘尘师太依照柳四的交代一一回答。
忘尘师太还贴心送上之前云容所打的梅花络子,
“常公子,这是云容打的络子,往常来忘尘庵的香客,都会赠一个。
“这络子在佛前供奉过,愿常公子得我佛庇护,无病无灾,岁岁安康。”
常浩接过,目光在络子上流连,梅花栩栩如生,云容姑娘倒是手巧,“多谢师太。”
话落,他取出几块碎银,
“师太,弟子来得匆忙,银子带得不多。这点心意还请您收下。”
忘尘师太推脱,“你是容儿朋友,断然没有收您银子的道理。”
见她表情真诚,常浩无奈收回银子。
忘尘师太:“……”
就不能再坚持下?!
她得替容儿多攒些嫁妆。
忘尘师太嘴角微微一抽,咽下哀叹,试探得有些直白,
“常公子,敢问你如此打探可是因为喜欢容儿?”
常浩听闻当场愣住,回神后解释道,
“师太误会,弟子只是受人所托。不过弟子倒是知道云容姑娘在宁公子手下当差,想来与他走得最近。”
什么?
宁公子?
不该是柳公子么?
忘尘师太微微瞠目,“宁公子是何许人?”
“京城宁国公府的大公子,宁竹鸣。”
忘尘师太眸底三分焦急,“常公子可知容儿之前在柳公子身边当过差?”
常浩想到常明之前调查称,云容姑娘在京城做过很多杂工,那应该跟过不少主子,便道,
“应该有吧。只是如今云容姑娘在宁公子手下当差,而且我瞧着宁公子对云容姑娘不错。”
忘尘师太一听,不妙。
柳公子一直是她认为最配容儿的,怎么如今又冒出个宁公子?
这算怎么回事?
容儿该不会朝柳暮宁吧,这可不行啊!
而且这事绝不能让柳四知道,若是他知道了必定会禀报柳公子,这忘尘庵的供应说不定就断了。
忘尘师太心思回转良久,对常浩道,
“常公子,老身久未见到容儿,不知你是否方便带老身见下容儿?”
常浩犹豫了下道,“师太,可是可以,只是路上颠簸,您身体吃得消么?”
忘尘师太态度果决,“无妨,老身身子骨还算硬朗。”
常浩转念一想带忘尘师太回京也好,若是容庚有疑问也可当面问,便应了下来。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忘尘师太很快交代好庵内事务,找了个借口便偷偷随常浩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