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在庆寿寺中奔跑,并没有注意到大殿前烧香的人。等到他闯进方丈室时,法能正在给道衍喂水,看到道衍大师不过旬月,就清瘦了许多,脸都有点脱相了,朱棣不由得眼泪都掉了下来,不由得道:“大师,你怎么样了啊?”
道衍本来闭着眼睛喝水,听到朱棣的声音,就睁开了眼睛,道:“法能,你出去吧,师傅和王爷说几句话。”法能应声离去。
朱棣扶住道衍,给道衍喂了几口水,凄然道:“大师,本王无能,不能实现大师所愿,累大师病重如此,棣之罪也,请大师一定要保证身体!棣那日不应该不管不顾去了塞外,伤透了大师的心,棣无心之过,请大师一定要原谅本王。”说着就掉下泪来。朱棣本是至情至性之人,对徐皇后终身不忘,对靖难功臣加官进爵,从不猜忌,对下属关心爱护,故才能成就大业。加之和道衍相交以来,道衍大师对其帮助良多,朱棣对其亦师亦父,故才会如此悲痛。
道衍声音微弱道:“王爷,你近前来,老衲有几句话和你说。”
朱棣赶紧把耳朵贴近道衍的嘴巴,就听道衍道:“王爷,请放宽心,老衲的病不碍事,只是心病而已,过段时间就好了。而且这次生病不关王爷的事情,是另有原因,请听我说来”
耳边听着道衍的话,朱棣脸色时而惊叹、时而恐慌,待道衍说完,脸都扭曲了,长身而起,“镗啷啷”拔出宝剑,压低声音道:“大师,你竟然和他讨论这样的事情,这是大逆不道啊!那个袁珙在哪里,本王要宰了他,否则搞不好会引来弥天大祸。”
道衍要说话,却一口气上不来,不由得咳嗽起来,朱棣吓得赶紧扔掉宝剑,给道衍拍拍后背,低声道:“大师,本王不是针对你,那个袁珙确实可恨,本王不会放过他,他都说些什么啊,简直是丧心病狂,不杀他不能去本王心头之恨。”
道衍苦笑一声,轻声道:“王爷,您恐怕是见不到他了。”
“什么,他已经跑了?本王马上命金忠出动,一定要杀了他。”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朱棣一皱眉头,怎么还有人在这个时候打扰?这时就听门外的法能声音有些异样,边敲门边喊,道:“师傅,王爷,我能进来吗?出大事情了。”
朱棣一愣,回头看看道衍,却发现道衍叹了一口气,道:“让他进来吧,是袁珙的事情。”
朱棣立刻让人进来,法能赶紧跑到道衍床前,低声道:“师傅,不好了,袁先生自杀了。”
“什么,在哪里?死了吗?”朱棣连忙问道。
法能看了一眼道衍,然后道:“王爷,已经死了,就在他平时居住的禅房里,刚才王爷来了,法能就去找他,怕王爷和师傅有事情找他,可没曾想到了禅房,就发现袁先生已经服毒自尽了。”
朱棣这时候已经冷静了下来,低声道:“这个事情还有谁知道?”
“没有,我发现之后就把门锁上了,立刻就跑来报信了。”
这时候,道衍插嘴道:“法能,你做的很好,袁先生可有什么遗言?”
“哦,有,桌子上放了一封信,就在这里。”
朱棣道:“你看过吗?”
“没有,师傅吩咐过,袁先生的事情,不许打听,不许窥探,我不敢看。”
道衍道:“法能,把信给我,你就站在门口,和燕王卫士在一起,从现在开始,不许说一句话。”
“哦,好的,遵命,师傅。”
待法能出去后,屋外岗哨加倍,道衍拿过信封,发现是封了口的,抬头看了看朱棣,两人都松了一口气。信封上面没有任何内容,道衍撕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白纸,上面有字,两个人把脑袋凑在一起观看,发现是一首诗:
少时逢异别古崖,师恩情重授奇艺。
暗夜双烛开慧眼,能断天地日月浮。
元末离乱风波起,万马军中取英雄。
大明立鼎平天下,洪武分封九塞王。
卫士甲曳识英主,嵩山寺前逢异僧。
欲做九天升龙事,为谋永乐起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