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
白家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门房的工作压力大了很多,当然脾气也大了不少,每天白府外车水马龙,全国各地的客商都来拜会白家,希望能拿到更多的货。如今白家的玻璃、镜子已经打出了名声,在西长安大街上,有一个专门的商店销售玻璃制品,服务员都是花重金从秦淮河买来的清倌人,这些女孩不仅漂亮,见识多,而且朱允炆还为她们设计了服装,戴上玻璃饰品,整个人显得光彩照人,吸引了很多人来购买。另外对于外地的客商,白家也会供货,但是数量、区域都有限制,供不应求进而导致更多的商家来拜访白家。。
这天外面下着小雨,白芳蕤在家里看着最近的进账,顺便设计一下新产品的款式,这已经是最近的常态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白老爷子把玻璃的生意全部交给自己的女儿打理,老爷子基本不过问。白家骤然复兴,自然又有人上门为白芳蕤求亲,不过这次白老爷子都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久了,大家也品出味道了,慢慢就没人上门了。白芳蕤已经十七岁了,虽然不喜欢看那些卿卿我我的话本子,但哪个少女不怀春,每当看到街上别人办喜事,看着新郎骑着高头大马,看着新娘凤冠霞帔的坐在花轿里,说心里没有波澜那是骗人的。聪明的她也意识到这一年家里发生的事情不寻常,自己家里的掌柜是白莲教,而且犯下刺杀皇太孙的大罪,自己家却能全身而退,莫名其妙的王先生让白家代销玻璃和镜子,随着玻璃和镜子的畅销,白家的财富和地位更胜从前,她隐约的觉得和那个木公子有关,虽然她和木公子没有说过几句话,但是她就是有这种感觉。王先生告诉了好多经营的方法,但是她将其修正发扬之后,发现王先生似乎并不是很懂经商,她就知道这些方法不是王先生想到的。那么这个人是谁呢?她有时候旁敲侧击的问王先生,但王先生却云淡风轻的把话转开。从上次相遇到现在已经十个月了,木公子还是没有出现,难道都是自己的错觉?白芳蕤看着窗外的小雨,感到一种莫名的哀愁
正在白芳蕤思绪万分时,自己的贴身丫鬟绿柳一阵风似的跑进来,叫喊道:“小姐,小姐,木公子来了。”
什么?木公子?白芳蕤不由得站起来,抓住绿柳的手,道:“绿柳,你说什么?木公子来了?在哪里呢?”
绿柳笑嘻嘻的把手抽出来,笑道:“小姐,我就知道,小姐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高兴的。我刚才看到门口的李小子和管家说,木公子请少爷去贵宾楼,有事相商。”
哦,这样子,白芳蕤坐了下来:“哥哥是不是不在家啊,早上好像出去了。”
“是啊,少爷去秦淮河了,说是和张家少爷、李家少爷和王家少爷一起去秦淮河给一个歌妓捧场。”
白芳蕤想了一下,道:“父亲也出门了,这样,绿柳你去让管家把木公子的人叫到大厅,我一会儿过去。”
“好的,小姐,我马上去。”绿柳蹦蹦跳跳的去了。
白芳蕤梳理了一下,到了前厅,才知道来的不是木公子的人,而是自己的伙计,待问明白原委,想了一下,派人去秦淮河请少爷回来,然后让伙计等一下,回去换上一套儒士服,让绿柳也变装为小厮,坐上马车,带上冷冰峰和四个护卫,出门往贵宾楼而去。
目前冷冰峰带领的护卫已经有二十多人,白家老爷子、老夫人、白望儒和白芳蕤出门至少要带上四个人,否则冷冰峰不让他们出门,冷冰峰一般跟随着白芳蕤,这也是王度特意交代的。
到了贵宾楼,冷冰峰就发现了异常,赶紧拦住了马车道:“有些不对,恐怕有危险,小姐还是回去吧。”
“怎么了?”白芳蕤诧异的问道。
“小姐,你看这附近的店铺,比如首饰店和脂粉店,都有一个精壮大汉在里面,显然这些人另有目的,而且听伙计说木公子在二楼,一楼也有不少客人,但是这些人都是精壮的汉子,而且吃饭太安静了,也不喝酒,很不寻常。”
白芳蕤迟疑道:“难道?”
“小的斗胆断言,这可能是觊觎白家财物的强盗或客商。”
旁边的伙计插口道:“这些人可能和木公子有关吧,木公子上楼之后,贵宾楼立刻就坐满了,就是这些人。”
冷冰峰正要说话,忽然发现对面脂粉店里的大汉转过身来,用手打了个手势,不由得噎住了:“小姐,小的看错了,应该没什么问题。”说着,就退下了。
白芳蕤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知道这个冷冰峰是王先生留下的,绝对忠心,会不惜生命保护白家,这一年白家曾经发生过五次强盗闯入白府,最严重的一次,冷冰峰为她舍身挡了飞刀,当时鲜血淋漓的,把她吓了个够呛,不过只休养了半月,冷冰峰就继续开始护卫白府。既然他说没问题,白芳蕤带着绿柳走进了贵宾楼,上了二楼,而冷冰峰等人被拦在了楼下。
白芳蕤上了楼,四处扫视了一圈,发现窗边坐着几个人,一个年轻人站起来,朝她招手。白芳蕤微笑了一下,轻移莲步,走到桌前,坐到木公子旁边。刘振赶紧招呼人上菜,伙计连忙答应,一时间二楼就热闹起来。
朱允炆虽然梦梦以求,但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白芳蕤落落大方,拿起茶杯,道:“木公子,许久未见,妾身以茶代酒,敬公子一杯。”
朱允炆拿起酒杯喝了一杯,道:“白姑娘,这一年可好?”
“挺好的,就是比较忙。”
“呵呵,现在玻璃的生意还好吧?”
“挺好的,不过京师这边慢慢不好卖了,正在往苏杭那边卖,总体上还是供不应求。”
“白姑娘辛苦了。对了,我请你的是你哥哥,他怎么没来?”
白芳蕤脸色微红道:“哥哥,哥哥出去会朋友了,我已经派人去请了。”
“恩,好的。”
这时候,酒菜已经上来了,虽然贵宾楼是白家的产业,但是白芳蕤还真没在这里吃过饭,也觉得好奇,加之朱允炆非常体贴,经常给她夹菜,吃的倒挺开心。她发现木公子吃饭非常优雅,有一种贵族的气质,这也证实了她的猜想,木公子是有身份的人,有心想问,但又说不出口。
经过交谈,朱允炆发现白芳蕤非常聪明,对玻璃的出入账了如指掌,对数字也很敏感。他忽然想起来一个事情,道:“白姑娘,你了解复式记账法吗?”
“什么?”
“是这样的,就是讲账目分为进出两栏,作为为入账,右边为出账,这样就不容易作假,而且一目了然。”
“奥,我想想”白芳蕤用筷子在桌子上比划着,过了一会儿兴奋道:“公子,你好聪明,这种方法真不错,这样生意做得再多也不怕了。”说到这里,发现对方没有回答,抬头发现木公子正盯着自己的脸,不由的羞的低下头来,小声道:“公子”
朱允炆在白芳蕤思考问题时,看着她思考的样子,看着她白皙的脸庞,心里不由得充满了一种幸福感,待发现对方低下头,才发现自己失态了,不由得四周看看,发现周围的人都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似乎都在思索着人生大事和国际关系。朱允炆咳嗽了一声,刚想说话,突然楼下有人高声喊道:“木公子,是我啊,白望儒,你的护卫拦着我不让我上来。”
众人一惊,朱允炆使了个眼色,刘振赶紧过来,领过来一个小胖子,正是白家大少爷,白望儒。
白望儒今天和几个朋友去给秦淮河一个叫香雪的歌妓捧场,香雪是秦淮河的名角,精通诗词曲赋和琴棋书画,每个月都会举行诗会,一般她会主动邀请一些有名的诗词名家过来,大家吟诗作赋,做的好的,香雪会当场配上曲子唱出来,这在秦淮河也算得上一件盛事了。白少爷这半年经常往香雪的花船跑,也很识趣的每次都奉上一百两的茶钱,他也知道如果不交钱,下次的请柬就不会发给他了。不过这次刚到诗会,就被家人找来,他还以为被父亲知道了,吓了一跳,待听说是木公子有请,赶紧往贵宾楼赶,几个朋友不知道怎么回事,拦也拦不住,只好由着他去了。
到了贵宾楼,就被锦衣卫拦住了,虽然白望儒不知道对方是谁,但不敢硬闯,就大着嗓子叫了一声,果然有效,那个刘振过来了,把他领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