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再度陷入短暂的寂静,少顷,传来浮玉轻柔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消失。江归砚这才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缓缓松弛下来。
他缓缓转身,目光重新落回浴池,水中倒映着他满是伤疤的身躯,那些或深或浅、纵横交错的伤痕,仿若在无声地诉说着过往的艰辛与痛苦。
屋内重归静谧,唯有浴池里的水偶尔泛起轻微涟漪。江归砚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手指无意识地在水面划动,一圈又一圈。
突然,寂静被一声轻微的“吱呀”打破,房门缓缓开启。江归砚仿若一只受惊的小鹿,瞬间绷紧全身肌肉,警觉地瞪大双眼,寒声问道:“是谁?”嗓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
“小星慕,是我,你睡了吗?”盛时倾那熟悉且极具辨识度的低沉嗓音传来,仿若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让江归砚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些许。
“还没有。”江归砚忙不迭地应道,话刚出口,便瞧见盛时倾的身影朝着屏风这边——声音的源头移动过来。
他心头一紧,慌乱地喊道:“不许进来,我在沐浴呢!”声音拔高了几分,试图阻止对方靠近。
然而,盛时倾仿若未闻,脚步不停,口中还说道:“正好,叔叔给你送些衣裳过来。”说话间,人已经绕过屏风,大步走了进来。
江归砚下意识地将身子往水下缩了缩,双臂紧紧环抱住胸口,眼神中满是无措,嗫嚅着嘴唇,却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此刻,屋内的空气仿若都凝固了一般,唯有那氤氲的水汽,还在袅袅升腾,模糊了两人的视线。
盛时倾刚一踏入这水汽弥漫的内室,目光便如被磁石吸引一般,直直地落在了江归砚身上。
刹那间,他的眼神有了明显的变化,原本带着几分关切与随意,此刻却被震惊与心疼迅速填满。那一道道或深或浅、纵横交错地布于江归砚肌肤之上的伤痕,如同狰狞的蜈蚣,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他眼前。
江归砚此刻脸色煞白,窘迫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慌乱地想要伸手遮挡,可双手在水中慌乱扑腾,却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着力点,反而搅得池水哗哗作响。
盛时倾却似全然未闻江归砚的窘迫言语,他仿若被定住了一般,就站在原地,目光始终紧锁在那些伤疤上,一步也挪不动。
良久,他才缓缓回过神来,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吞咽了几下口水,像是要把即将喷涌而出的情绪强行压下。
他的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低沉而沙哑,喃喃道:“这……这些伤……”后面的话语却好似被梗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盛时倾的脚步下意识地一顿,随即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缓缓绕到了江归砚的身后。